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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情形与上辈子截然不同,萧珉在朝中的处境看似比上辈子要好,实际上比上辈子还要坏。
曾经的萧珉韬光养晦,能忍一切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忍得朝中大臣都只知有三皇子不知有太子,别人在明处他在暗处,行事自然不打眼。他最后能登基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暗中掌控了禁军,朝廷又大败猃戎被迫割让十州土地,老皇帝头风一直瞒得很好没有大张旗鼓地求医用药,得闻噩耗吐血昏迷很快就宾天,连遗诏都没有。
然而现在,王妡为救沈元帅一家,在后背各种使力,再加上各方的推波助澜,萧珉过早立在了朝堂上,惹人眼球又没有实权,还被父皇忌讳,被兄弟针对,就实在算不得处境好,要说坏吧也不尽然,至少提前入了朝中大臣的眼,不会再有只知三皇子不知太子的又嘲又尬的局面出现。
情境变了,处事的方法就也得跟着变。
吴桐此人不知是在什么环境成长的,的确有许多让人耳目一新的奇思妙想,后来她为妃时也为萧珉出了不少的主意——比如说大力修路发展商业之类的,也是有用处的,承圣五年开始,国库每年的税收将近一亿贯。
然而此人却都是纸上谈兵,她的那些奇思妙想有用的不少,无用的、浪费财力物力的更多。
就像如今的局面,倘若萧珉是个有实权手中握有一支军队的太子,朝臣们信服他,老皇帝不敢轻易动他,这个方法使用得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萧珉没有。
王妡有点儿搞不懂,萧珉怎么就对吴桐的话如此信服,上辈子也是这样,吴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为此劳民伤财也在所不惜。
难道这就是真爱的力量?能让人失去理智?
“萧珉,你最好清醒一点儿,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能够行差踏错一步吗!”王妡声音冷冷的,看向萧珉的眼神也是冷的,甚至还有一种看傻子的意味儿,被看的萧珉简直一口老血就在喉咙口。
“多谢姽婳提醒,姽婳不愧是孤的贤内助。”萧珉被嘲得面子挂不住,说话几乎是一字一蹦。
王妡再一次忍住的翻白眼的冲动,说的话字字戳在萧珉心头:“你要是实在缺女人,我都把苏合送给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她我还能送你其他的,高矮胖瘦,各种美人都有。你就不要再觊觎你的九婶母了。”
呯——
萧珉把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猛地站起身瞪着王妡,眼神凶狠得仿佛欲生啖其肉。
“你——”
“怎么?”王妡挑眉。
萧珉努力按捺下怒气,缓缓坐了下来,说:“太子妃,你是不是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说。”
“是我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王妡哂道:“你九婶母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脑子都不要了。”
“够了!”萧珉猛地一拍桌,“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传出去对你对孤都不好。”
“是对你和你九婶母都不好吧。”王妡就是要哪痛戳哪,“萧珉,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是一碰上你九婶母你就蠢得惊天动地。”
萧珉的确被戳得难受,但他到底不是真蠢,冷静下来后,看着王妡沉着说:“孤知道该怎么做,你也要注意些,积点儿口德。”
王妡终究没有忍住,很优雅地送了萧珉一个白眼,看他是真明白,遂起身走了。
萧珉黑脸。
第80章 宗长庚现
启安城北边有启封原, 取“启拓封疆”之意,启封原北是储粮仓城的留仙镇,再往北是夷山。
夷山山势巍峨, 是西北入启安城的要塞,京城天然屏障之一。
夷山南麓比北麓地势要平缓一些, 高高的山峰挡住了北来的冷风, 南麓的景色比之北麓也秀丽如江南,众多的达官贵人都喜在此地建别院。
首相吴慎也在此处建有一座别院, 唤作天上居,只听名字就觉得会是个舒适雅致的地方。
实际上,不仅仅是舒适雅致,更有奢靡渗透在别院的每一处细节里。
吴太宰极喜欢这座别院, 有空就会来此小住几日。
是夜,大雪。
亥时, 天上居的灯熄了大半,仅在每条廊下留了一盏小风灯, 除了守夜的人, 其他仆役都早早回屋歇着去了。
叩叩叩叩——
西北角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早就等在这里的管事立刻打开门,一个黑色的消瘦的人影闪了进来。
“请跟我来,老爷在等着。”管事引手。
那人无声点头, 跟着管事一路往里走,头一直微垂着,脸藏在黑色的兜帽下, 黑色的长斗篷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哪怕是路过廊下的小风灯处也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管事领着人到了主人院书房,敲了门说:“老爷, 人来了。”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一阵寒风吹来,吹动了吴慎花白的胡子,以及来人黑色的斗篷。
“进来吧。”吴慎说着转身进屋,来人跟着进去,管事把门关上,守在门外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来人进屋便往火盆边走边解开身上的斗篷,兜帽拉下,一张被寒风吹得皲裂、胡子拉碴、两颊凹陷的消瘦脸庞,尽是红色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吴慎,沙哑的声音说:“兄长,别来无恙。”
吴慎惊诧:“如晦,你怎么……?”
来人是曾经的永兴军路转运使、吴慎父亲的门生、吴慎的把兄弟救命恩人宗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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