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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时,一碗送到聚荷殿的甜汤被跑跳的皇长子不小心打翻在了荷池中,没一会儿,池中养的锦鲤全都在水面上翻起白肚皮。
正在殿中给儿子绣荷囊的方贤妃听了宫人来报,匆匆跑去荷池,被池中景象惊得腿软。
那是给儿子喝的甜汤,万一儿子喝下去了,这会儿岂不是……
“祚儿,你没喝吧?一滴都没沾吧?”方贤妃惨白着脸拉过儿子上下左右看。
“母妃,儿没事,儿没有喝。”萧祚连连说道。
“没喝就好,没喝就好。”方贤妃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旋即染上怒火。
前天送来几块有问题的熏香,昨天儿子读书要用的纸笔被发现动了手脚,今天就直接下毒,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贤妃再忍不下去了。
“来人,给我守着这荷池,任何人都不许靠近。经手了甜汤的,全部给我拿下。”方贤妃发了狠,想让她儿子死,好,我看谁先死。
“儿子,走,咱们去跟皇后告状去!”
第267章 将计就计
皇长子被下毒, 方贤妃跪在庆德殿外哭得声嘶力竭,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王皇后等方贤妃一轮哭诉完了, 才将人叫进殿中。
随后庆德殿下令,彻查。
聚荷殿伺候的人全部押入暴室, 严刑拷打。
疏圃殿里, 云淑仪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殿头的手, 再三追问:“下毒的不是我们的人吧?”
“娘娘且安心,奴等怎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殿头宽慰她:“依奴看,此事不是贤妃贼喊捉贼,就是……”压低了声音:“凌坤殿那位。”
“不是就好。”云淑仪这才有些安心。
殿头将轻视之意深深掩藏起来——云淑仪徒有野心, 胆子比蚂蚁还小,一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 实在不是做大事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更好控制。
前朝后宫都在关注着聚荷殿的动向,王妡也没有让他们等多久, 第三日就出了结果, 一切矛头直指吴慎!
吴慎毒杀太子?!
所有人都惊得找不到自己的喉咙。
吴慎怎么会毒杀太子,他毒杀二、三、四、五皇子可能性还大一些。
“这不是太子没事儿么,你想想,一碗毒汤就这么正好打翻在荷池里, 把池中鱼都毒死了,怎么就这么正好呢?如果是打翻在地上,谁会知道这是一碗毒汤。这就是贼喊捉贼。”
“可这么做对吴大相公有什么好处?”
“祸水东引啊。”
这解释虽然很牵强, 不乏有信的人。
查到这个程度,王妡没再要求细查,放任各种流言在皇城内四处窜。
吴慎在家中书房, 一盏如豆灯火只能照见方寸之地,到下半夜没有灯油,书房一片黑暗。
翌日清晨,吴慎一袭布衣进宫,跪在紫微殿外,乞骸骨。
好一招以退为进。
吴慎历经三朝,资历深厚,门生故吏满朝堂,他在赌王皇后不可能就此让他离朝,否则朝臣们物伤其类,会对此群起而攻之。
他不能放任毒害皇太子的流言继续传,没有什么比乞骸骨更能证明他清白的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离朝放权了,他有什么理由毒害皇太子!
下毒的幕后之人是谁,王皇后,李德宏或是刘敏,现在没办法追究了。
王妡就是要将这个罪名按在吴慎头上,就像吴慎就是要将私贩铁器给猃戎的罪名按在王确头上一样,都是离谱得让世人不敢置信的程度。
吴慎跪在紫微殿外,早朝都没办法进行,王妡干脆就罢了今天的早朝。
太阳渐渐升高,吴慎额上大滴大滴落下汗来,面色逐渐苍白,六十多岁的人身子骨早就脆如薄纸。
朝臣们接二连三去庆德殿为吴慎求情,王妡情绪淡淡:“吴爱卿若不想跪了,自可起身离去,有人阻止他么。”
皇后此言有些故意装傻了,吴慎为什么跪在外面,众人为什么前来求情,她心里门儿清。
明明可以借坡下驴,她偏不愿。
最终,是吴慎抗不住烈日,在紫微殿外昏死过去,送入家中时已面如金纸,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他没那么容易死。”王妡听了贡年的担忧,微微笑了一下。
吴慎若跪死在紫微殿外,朝堂、民间对王妡都会有微词,士林怕更是会口诛笔伐,逼死国之重臣,这等罪名放在史书上也是要遗臭万年的。
贡年的担忧属人之常情,他一身荣辱皆系于王皇后。
“召刘敏进宫。”王妡懒得再听贡年啰嗦。
刘敏早就预感到皇后会召自己觐见,然皇太子的那碗毒汤不是他安排的,他并不心虚。
“臣请皇后金安。”刘敏朝王妡拜下,王妡召见他的地方并不是庆德殿,而是庆德殿与甘露殿之间的百花园中。
王妡没有叫起,且还问得直白:“给皇太子下毒的,是你还是云淑仪?”
“皇后明鉴,臣岂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刘敏言辞恳切。
“那就是云淑仪了。”王妡说。
刘敏连忙为云淑仪开脱,他与云淑仪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据臣了解,云淑仪胆小怕事,不像是敢做这等事之人。”
王妡眉一挑,哂道:“刘爱卿倒是对皇帝后宫了解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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