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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月瞥了一眼滴血的斧头,鬼使神差地抬起颤抖的手, 落到季玉泽沾了血的地方,轻轻地擦开, 露出原本的白玉皮肤。
    “这, 这儿脏了。”
    对上季玉泽阴柔且带惑的目光, 她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看扶月说完, 季玉泽微顿一下,过后,那双装满她的眼眸弯起:“……你来此处作甚?”
    他苍白可隐见青筋的手还停留在她皮肤上方。
    拇指轻柔地滑过,从脸颊落到耳垂,探过耳背轮廓,继而极轻地插.进发缝又抽.出。
    终点是纤弱的脖颈。
    季玉泽手指游弋的位置看似不断发生变化,但始终围绕着一个地方为中心点,那便是脖子,扶月的心砰砰砰地直跳,脑子飞速运转着找借口。
    其实她还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呢。
    冷似冰的五指穿梭在脖颈间的那块皮肤,时而浅浅地摩挲着,时而定在某处,仿佛在寻找着合适的掐法。
    扶月空出来的那只手掩藏在袖中,攥紧衣裳:“我担心我姐姐,想找她。”
    季玉泽笑意骤放,没接她上一句:“月娘,我救了你两次。”
    她僵硬地点头。
    傀儡已是他之物,自然不容得别人沾染半分,所以那安大夫该死。
    可,既是傀儡又怎会违背他的指令,然后撒谎。
    对,一般来说是不会的,扶月不愿成为傀儡,凭什么?
    冷指不重不轻地按了按她脖颈,季玉泽笑容好看,泛起柔柔的涟漪,却莫名令扶月看了不适,
    “我想再问一遍,月娘来此真的只是为了找扶大娘子吗?”没问她为何会知扶媛在这儿,也没问怎样解的蛊。
    他左指捏了捏斧柄。
    上头有安大夫的血液。
    又起一阵怪风,吹得铜铃铛一晃一晃,阴森的声音重响,似幽魂夺命曲般环绕着整个院子。
    扶月浑身紧绷着继续给季玉泽擦脸,压低眉眼,迟迟不敢应。
    刚才要躲避安大夫砍下来的斧头,情急之下,她在地上滚了一圈,现一缕发丝松动掉落到脖子处。
    季玉泽指尖绕着那缕发丝,语调似情人间呢喃:“是吗?”
    按理来说,扶月觉着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她如何解除了蛊虫控制和为什么知道扶媛在此且不通知大理寺。
    他这般聪明的人不会忽略那些问题。
    还有,季玉泽是不是要根据所问的问题的答案来判定该不该原谅她?
    原谅?
    对于脑海里自动选择的这个词,她认为很荒谬,不至于,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词来代替形容。
    自知漏洞百出、又不敢说实话是为了彻底解蛊才来这的扶月心底深处寒意直直往上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我……”
    一道沙哑的女声打断她:“月娘?”
    扶媛和被安大夫砍断了手臂的伙计一拐一拐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房门前,止步不前,愣愣地望着院中。
    她看到的画面是:
    玉面菩萨般的青年半蹲着,左手拎着渗人的血斧头,右手看似温柔地抚摸着软坐在地上的少女的脖颈。
    古井旁还躺着一具将近断了头的尸体。
    而发丝略凌乱的少女则抚着青年的脸,手腕处微微下垂的袖子不知是被风吹还是怎么的,抖动个不停。
    他们身上都带血。
    扶媛疑惑地张了张嘴,喉咙因长时间缺水干涩不已。
    季玉泽垂下来的白束发带随风而飘地拂过扶月的鼻尖。
    木兰香也遮挡不住那浓重的血腥味。
    扶月皱了皱眉。
    刚刚扶媛见安大夫跑出去,后面又听他大喊,猜是有人故意制造出声音救自己一马。
    却不曾料到居然是扶月。
    在房里时,扶媛听到安大夫发疯似地乱叫过一阵,不难猜出,扶月应只身一人来此,季玉泽是后来的。
    不然,安大夫岂会那般嚣张,嚷嚷着出来便留全尸。
    最重要的是她看他们相处的这一幕,隐隐觉得扶月和季玉泽现在的关系不像是寻常郎君和娘子。
    他们距离极近,姿态状似亲昵。
    扶月闻声转头。
    发丝从季玉泽指间滑掉,他如画的眉一动,低垂着眼皮。
    看到扶媛,她心一喜,停下拭擦动作,收回手,往一侧挪了挪,以臂撑地,借力起来。
    这是个好机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季玉泽应该不会继续追问。
    如此想着,扶月越发喜欢扶媛。
    抛开别的不说,此时此刻,她简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因为扶月有种错觉,回答他的问题时,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脸的触感也消失了,季玉泽唇角边清浅的笑落了落。
    扶月准备小跑过去,无奈腿酸麻,只好弯腰先捶了捶腿,再到扶媛面前。
    “姐姐,你受苦了。”
    扶媛眼泪冲刷着面上的脏污,半含秋水的柳叶眼红了一圈,上前几步牢牢地抱住她。
    说话哽咽:“月娘,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伙计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们。
    这件事他也有很大责任,逃脱不得,自己造的孽,迟早要还,都是命数。
    *
    深夜时的大理寺灯火辉煌,陆然不眠不休好几日,眼底布满红血丝,脸颊都瘦得差点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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