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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的面子保住了,华宇的面子难看了,一条负面新闻都有可能引来股价动荡,别说多条了。
动荡得不厉害,但也足以令某些人感觉到不祥的预兆。
不祥预兆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得到证实,傅景阳一直猜测这些新闻是韩子君搞鬼,但又觉得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连傅家都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有些媒体,可不是花钱就能控制的。
然后他收到了韩子君发来的一张采访稿截图,媒体的名字被打了马赛克,稿件名字叫:我母亲的黑暗二十年。
你母亲是谁,你又是谁,无名小卒的采访谁会愿意看?可是其中频繁出现的“傅姓企业家”“豪门贵妇沈女士”,以及多张照片,信件,医疗证明,合同票据,签字人名字,令傅景阳越看越惊心,越看越齿寒,这哪里是一篇人物采访稿,分明是一把砍向傅家的舔血鬼头刀!
原来韩子君不止有他爸重婚的证据,还有韩家被做局陷害的证据。那些当年可以糊弄过去的手脚,现在看来简直破绽百出,其中更牵涉到几个已经退休的政府官员。最可怕的是,韩子君紧接着又发了消息,称自己手里还有录音,某人威胁他舅舅留下妹妹外甥供其折磨践踏,不然就杀他全家的录音。
傅景阳脑袋都快炸了,飞快地奔下楼闯进书房,不顾正在吵架的父母训斥,直接把那条消息递到了沈月茵的面前。
沈月茵没有看到上面的截图,只看到这一条,当即脱口叫道:“不可能!我没和他舅舅对话。”
“是让别人去的吗?”
“是……”她发了半个音节,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儿子猩红的眼,立即改口道:“污蔑,没有这种事,我从来没见过他家的人,压根不认识,更没有威胁过他们!这个人疯了,我要告他!”
傅景阳涩然一笑:“妈,你看清了吗?韩子君只说某人,没说是你啊。”
沈月茵:……
大年三十,万家团圆之际,傅家风雨欲来气氛压抑,韩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热闹这个词,二十多年没有和韩家沾过边。在韩子君的记忆里,每年的年三十都是他最不高兴的一天。小时候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不高兴,闻到别家的饭菜香不高兴,见到韩敏恍恍惚惚的样子不高兴;接到舅舅的电话不高兴。
等到他可以离开家的时候,年对于他来说就更无意义了,不需要走亲访友,也没有人来给他们拜年,永远都是孤儿寡母冷清度日,团圆饭吃得像个笑话。所以他能不回国就不回国,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越是节日越会如此。
韩敏知道他不高兴,从不在过年时催他回家。去年是他时隔七八年,才又一次陪他妈吃年夜饭,还是被辛星逼的。
而今年,韩子君习以为常的冷清年三十被颠覆了,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过年,过一个热闹,喜庆,满含着团圆意味的年。
天色还没有全暗,楼下小广场上有几个小男孩在玩摔炮,不知哪家飘来了炸丸子的香味,他站在阳台上抽完一根烟,转身透过玻璃拉门向四居室内望去。
谢小妹穿着红色棉睡衣,头上戴着她那没品味的哥哥买的红色毛线帽,像个大红包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谢严冬踩着板凳往门框上挂廉价的闪光灯笼;韩敏正在接电话,不用猜,肯定又是他那怂包舅舅打来的;张阿姨和她的儿媳妇在厨房忙碌,十几岁的孙子趴在餐桌上玩游戏。
她儿子去世了,儿媳妇没再嫁,张阿姨挣的钱都给她娘俩了。往年她给韩敏做完饭就回家过年,今年是辛星说让她把媳妇孙子叫来一起吃,省得多做一顿饭了,张阿姨欣然同意。
韩子君心有戚戚焉,这就是他小时候向往过的别人家的年啊!能有这么热闹,全是拜辛星所赐,除了张阿姨一家三口,谢严冬兄妹俩也是她留下的,还叫来了一个孤寡老人……
韩子君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辛星和孤寡老人呢?竟然一起消失不见了!他拉开玻璃门刚迈进一步,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歪头一看,辛星和孤寡老人靠在玻璃门同侧的墙上,摆着同样抱起胳膊,交叉双腿的姿势,不知那人说了什么,把辛星逗得笑弯了腰。
“星星,”韩子君在两人看过来时,蹙眉捂住肚子:“我不舒服。”
辛星果然走了过来:“哪儿不舒服?”
他对孤寡老人笑了笑:“叶老师别站着,去看电视啊。”
然后径直把辛星拉进了阳台,关上门隔绝噪音,“我胃疼。”
“吃药还是吃饭?”
“吃你。”
“……”辛星无语,“别闹,真疼假疼?”
“真疼,胃也疼心也疼,你都不理我,倒是跟叶光聊得开心!”韩子君微噘着下唇。
“又来了!”辛星没好气,“我不理你你不理我?这几天我跟你说话你搭理我吗?”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搭理你。”
“你不是在忙傅家的事,每天都要集中精神思考吗?”
“他家的事我都筹谋那么长时间了,还用集中精神?我是在思考你。”
“思考我什么?”
韩子君不高兴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她圈进怀里,低声道:“思考你为什么不介意我有没有。”
辛星一听就明白了,沉默片刻道:“过去的事,介意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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