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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们先是一怔,继而发出压抑的笑声。
林二娘僵在原地,羞窘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连那个带她来的姑姑都躲在人群中,假装不认识她。
有心善的小娘子上前帮她解围,刚一靠近便忍不住惊呼一声:“哪里来的臭味?”
众人鼻头微耸,不约而同地锁定到林二娘身上。
“是她!她的衣裳是臭的!”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女娃诚实地指向林二娘。
林二娘顿时白了脸,哭着跑开了。一阵风吹过,山寨羽绒服里的绒毛洋洋洒洒往外飞,在她身后留下长长一串,滑稽极了。
娘子们再也维持不住矜持,笑弯了腰。
这下,林二娘别说钓个金龟婿,就连当妾体面人家都不乐意!
她回到家狠狠地哭了一通,第二日便气冲冲找到梁记要说法。
没成想,梁记门口围了一圈义愤填膺的顾客,一个个举着发臭的羽绒服让掌柜赔钱。
紧接着来了一队官差,竟把梁记的掌柜五花大绑押走了!
原来,县令家的小娘子同样在这家买了羽绒服,好巧不巧遇到了和林二娘相似的窘境,县令夫人一气之下派了官差来拿人!
看到梁记的下场,那些有心模仿的店家纷纷收手。原本备受追捧的羽绒服瞬间成了人人厌弃的存在。
林悠然就在这个当口把自家羽绒服悉数拉到县城,大张旗鼓售卖。
“正版山神庙羽绒服!”
“不飞毛,不发臭!”
“假一赔十啦!”
县令家的小娘子听说还有人敢卖羽绒服,气哼哼过来找茬,“你怎么敢保证这些衣裳不飞毛也不发臭?”
林悠然笑吟吟道:“因为,正版羽绒服的做法只有我知道。”
梁记只模仿了缝制手法,却没学到核心技术——绒毛脱脂除臭的法子,以及梳绒防飞的手法。
“贵有贵的道理,那些一味图便宜在别处买到的都是劣等货,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就是这个意思。”
小娘子脸一红,刁蛮道:“我不信,万一臭了呢?”
林悠然指了指旁边的牌子,说:“认准‘山神庙’标识,假一赔十。”
“好,那我就买一件,若你胆敢诓我,我就让爹爹把你也抓进大牢!”小娘子丢下沉甸甸一箱铜钱,随手拿了件羽绒服,气鼓鼓地离开了。
林悠然从容地收起钱,继续叫卖起来。
一整日的功夫,陆陆续续卖出几件,多半是手里有几个闲钱,冲着林悠然那句“假一赔十”去买的。
林悠然丝毫不慌,这个机会用好了,山神庙成衣铺定能一炮而红。
回到作坊,气氛却不大好。
绣娘们眼睁睁看着她把羽绒服带走,如今又原样带回来,刚刚生出的期待顿时散了个干净。
偌大的作坊,充斥着唱衰的声音。
林悠然皱了皱眉,这样下去可不成。
她同卢氏耳语一番,定了个计策。
“今日原该发工钱,只是大伙也知道,这些时日不仅没赚,还赔了好多。我想跟婶子们商议商议,这个月的工钱迟些发,每日算利息……”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一阵骚动。
“林娘子口中的‘迟’,是要迟到何时?”
“是啊,迟一两日也是迟,迟三五年也是迟,总该有个期限。”
“林娘子勿怪,咱们也要养家糊口的,实在拖不起啊!”
“……”
“最迟到下个月,耽误几日加几日的利息。另外,每人赠送一件羽绒服,算是延期发放工资的赔偿。”林悠然语气诚恳,“希望婶子们理解一二,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绣娘们明里暗里地瞄向卢氏。说到底,是忌惮孙家在村里的权威,不好意思撕破脸。
林悠然给卢氏使了个眼色。
卢氏会意,站出来道:“这些钱是东家从食肆挪用的,若有人想走,现在就可以拿钱离开,东家和我都不会怪罪。”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站了出来,冲林悠然和卢氏行了一礼,拿上钱默默离开。
也有人说了些“不得已,请勿见怪”之类的话,到底还是走了。
最后,剩下的人数不足原来的三成。
卢氏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些人都是她推荐给林悠然的。当初她把消息散播出去,村里人争先恐后找上门,妄想着和林阿姑几人一样跟着林悠然赚得盆满钵满。
没想到,稍稍遇到点困难,她们就撂了挑子,丝毫不顾及那些没做完的活计,更不管少了她们这一环作坊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卢氏都没脸面对林悠然了。
林悠然反过来安慰她:“挺好的,至少咱们的目的达到了。”
她有意和卢氏联手哭穷,就是为了试探大伙。
这些绣娘和食肆的帮厨不同,帮厨们大多是日子过不下去,得了林悠然的救济,同她一条心的。至于绣娘们,即使不在山神庙做工,凭着自身手艺也能混个温饱,只因林悠然给得更多才愿意来。
说白了,就是利益交换,没有对错。
然而,在这个法律意识淡薄、没有版权约束的时代,那些只顾利益不讲情面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更大的利益出卖作坊。
比如,被工钱更高的成衣铺挖走;再比如,被人收买,套取羽绒服的核心技术;再者,为了钱财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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