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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秦岁晏、公子,”小燕儿报了秦岁晏的全名,但想了想,还是找补了敬称,“人长得好看,实际却是个不懂风情的人,太过君子了也无趣的很,没法子的。”
对于秦公子为人她还是很敬重的,至少比林二公子强。
“是吗。”琼瑰若有所思。
秦岁晏,原来他叫这个名字。
小燕儿说他不喜欢理人。
那个人看起来也的确是很孤僻,应该对上了没错。
“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起秦公子呀?您以前不是最讨厌他吗?”小燕儿万分好奇。
自家小姐生的美,但这个秦公子待她却和待其他贵女一样,一概不予理会,每次小姐送东西去给林公子,秦公子都会直接避开,等她离开,像小姐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现在不讨厌了。”琼瑰叹口气,惯性解释自己的变化。“那天退婚时,他在皇后娘娘的殿上帮过我。”
“果然是秦公子为人!”小燕儿高兴起来,她一直觉得秦公子是如竹如松品格高尚的君子,果然没看错。
主仆两人继续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雨珠沿着油纸伞的珠尾飘落,打湿灰褐石板,又无声无息没入青苔里。
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只石头路灯伫立,周围一切都安静柔和,连平时馥郁的花香,此刻也很淡,若有若无。
但这份宁谧没能持续多久,离陆司霆的院落不远处,琼瑰忽然听到有人喊:“不要跟着我、放开我,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若嫱!”
琼瑰和小燕儿顿住脚步,看到一个身影从陆司霆的院子里跑了出去,雨下得越发大了,陆司霆却不管不顾,很快就追了出来。
“若嫱,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你父亲懦弱如鼠惧怕端王、我却不怕!我一定会让那个狗贼得到应有的下场、让他为我的国——为我家所有人命殉葬!”
声音虽然有些粗砾沙哑,但仔细听能听出来,是个女孩子。
她跑得虽然快,但陆司霆也是个会轻功的人,很简单就追上了她。
“沈若嫱!”陆司霆显然有些动气,压低声音对女孩子吼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情势吗?端王手里握着四成兵马,且当年属意他的大臣,远多于今上。你以为只有你想杀他吗?他昏迷数年都能安然度过,如今醒来更难近身——你要杀他,你凭什么杀他?”
“凭你是亡国公主之后,还是凭你生于勾栏长于勾栏?!”
“啪!”沈若嫱很干脆地给了陆司霆一个耳光,陆司霆的头也跟着偏了偏,显然沈若嫱力道不小。
琼瑰看得有些无奈,这响声才是正常的。
她回想起今天打林屿的那个时候,她明明已经用尽全力,结果打完的效果连她自己都感觉像是在演戏,难怪林屿是那种反应。
“若嫱——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一巴掌倒是很快将陆司霆打醒,他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什么,连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若嫱冷冷地问了他一句,陆司霆却哑口无言。“难道是说,你喜欢勾栏出身的女人?陆司霆,你明明觉得我下贱,就算你没有说,你心中,也一直是这样想的。”
沈若嫱说完转身便走,陆司霆愣在原地,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
他真的很恨她的身份,若不是她的身份,父亲也不会要赶走她,更不会阻止自己娶她为妻。
所以无论他怎么忍耐,还是会有爆发的一日,在她面前生气,说出自己心里没道理的憋屈,重重伤害了她。
“哥。”
陆司霆在原地呆呆伫立,突然听到小妹在喊他,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茫然地抬头,琼瑰真的就在他面前,正从他手中抽走伞。
陆司霆皱起眉,看到琼瑰后好像理智又回笼了,“雨下得越来越大,妹妹,你怎么出来了?还穿的这么少,受凉会难受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厚实外袍披到琼瑰身上,将人拢成一团。
明明陆司霆外套沾了雨,有湿意,琼瑰还是感觉心上一暖。
她笑了笑,让陆司霆回门廊上去,自己则和小燕儿道:“去送送那位小姐,若路上有人盘问她,便看顾着些,说是我的朋友。还有,小心路滑。”
小燕儿应了一声,便举伞迅速跑开了,琼瑰想着那女孩刚刚离去的路线,抄近道往陆府后门那里走去。
到了后门处,琼瑰果然看到了陆司霆的小厮则正。
他正在门前搓着手来回踱步,一见到琼瑰便迎上来行礼问候。“二小姐,这么晚您怎么一人出来了,燕儿姐没跟着?”
“没事,小燕儿被我派去追个人。”琼瑰笑笑,指着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道:“那就是大哥派你送沈小姐的马车吗?”
则正愣了愣神,而后想到大公子平日宠琼瑰的样子,便和盘托出道:“没错,二小姐,这事您可别在老爷面前说漏了嘴,他不大高兴少爷和沈小姐来往呢。两人为了这个,已经吵过。”
“好。”琼瑰答应了,便往马车上走去。
“二小姐——”则正慌慌张张地跟着她,“这么晚了,您可别想着出去玩,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带您离府——”
“放心吧。外面冷,我在车上等着沈小姐,见了面同她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你。”琼瑰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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