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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还在你——”
她说到这儿忽然卡了壳,下意识咬住嘴唇,不敢看对面的人。
“无妨。”秦岁晏神色淡漠,将厢门打开一些,隔着竹帘对外面的人道:“木岫,去陆府。”
外面很快传来一个青年活泼轻快的声音,“好嘞。”
马车震了两下,很快平稳前进。
琼瑰这会儿有些慌了,不得已问秦岁晏道:“我能不能先不回陆府?”
秦岁晏已经从旁边的暗柜中取出了一本书,隔着一张小几坐到她对面,这会书才翻一页,听到琼瑰的问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差点死掉,出了这么大事,居然不想回去?
“我今天是和母亲一起来上香的······”琼瑰见他不说话,撑着身子往小几边靠了靠,继续道:“但是——”
她一想到被灵云抛下的那一幕,就忍不住委屈,有些哽咽。
琼瑰不想让秦岁晏发现她想哭,于是便缓了片刻才道,“但是,今天我擅自出了佛寺厢房,还弄成这样,如果就这么回去了,母亲一定又会很伤心。”
“陆小姐擅自出了厢房,下人却没有阻拦,该罚。”秦岁晏不知为何,突然出声,语气有些森冷。
琼瑰愣了愣,小声道:“我······不是从正门出去,而是翻了厢房里的窗户,所以下人并不知道,不怪他们。”
秦岁晏不语,只眼底划过一道幽光。
“秦公子,能不能请您派人去告知我母亲——”琼瑰犹豫着,最后还是咬咬牙道:“就说你——在山上偶遇了我,邀我同游,晚点会送我回去?晚点回去就好——”
琼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裙摆碎了的衣裙,又祈求地看向秦岁晏。
至少先让她处理一下吧?要不然陆家那几个人看到她肯定担心着急得不得了。
一阵静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琼瑰因为身子弱,耗力太多,莫名打了个冷颤。
对面的秦岁晏注意力似乎都在书上,不想施舍给她。
“可以吗?”她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许是她缓缓凑近矮几,影子也一点点地侵上秦岁晏的书页,他这才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个字,“好。”
“谢谢秦公子。”琼瑰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往后挪回靠厢壁的软垫上去。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规律的马蹄声“哒哒”响着。
琼瑰又冷又痛,又感觉哭过的眼睛酸涩难忍,便闭眼忍住想要逸出口的呼痛,慢慢的,整个人渐渐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渐渐传来集市的热闹人声。
琼瑰在朦胧里好像感觉马车停了一会儿,秦岁晏似乎出去和人说了两句话。
那个传话人似乎是个小孩,奶声奶气,起初声音很大,后来就渐渐没了。
琼瑰只听到了零星字句:“······贤音公主······想念,问安好······木萧哥哥办妥了······”
她想睁开眼看看,但身体越来越冷,感觉像是被困在深海里,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光,没有声音,压的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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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京的布局是沿用的前朝旧制,若从云端看去,城中道路除了西北,大部分都横平竖直,将街区划成许多个豆腐块块。
宫城皇城和内城就被这些豆腐块块组成的外城团团包裹在中间偏东北的位置。
几百条大路小路之中,最车水马龙的当属位于轴线上的平佑大道和贯穿东西的清安长街。
清安长街右侧,皇城外缘内城里侧,是一溜的巷道胡同,许多达官贵人的宅子次第铺开,像长在一根枝条上的桐花。
陆府也是这些桐花中的一朵,往日门前石狮张牙舞爪,来访的人无不道一声气派。
今日刚过晌午,这朵桐花却被许多披坚执锐的兵士团团围住,门口还堆着几只巡防营从东洋寻来的新鲜武器。
那武器看起来像是被刷了黑漆的粗筒,黑黢黢的圆口却叫人没来由心惊胆战,连石狮子也显得没有用,除了踩绣球一无是处。
门口围了不少人,大家看着兵士们进去,很久之后又看到兵士们出来,手里的铁链却空空如也,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陆太师恐怕是在朝中倒台了,陆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很快,陆府所有出入口都被贴上了封条,且都有兵士严守。
“这是皇上要把陆家抄了吗?怎么回事啊?”
眼看大部分兵士都撤走了,火|炮也被拉走,围观的老百姓才稍微活跃了一点,开始议论。
“这哪个晓得哦,我也是才来,还没看到热闹哩。”
“散了吧散了吧,天下的乌鸦都是一样的黑,这个陆太师指不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藏了多少银两,这回被皇上逮住了,真是大快人心。”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望着古雅阔气的大宅,不无幸灾乐祸道。
“说的也是,诶呀,这些个太师啊什么的······也该给他们点苦头吃,天天就知道作威作福。”旁边人不少人点点头,跟着附和。
“正是如此,”书生见有人听,自是更愿意说,也说的越来越忘乎所以,“他以为他们家是什么人上人么?普天下的皇亲国戚,都没有人像他们家这样张狂,教养出的儿女也都飞扬跋扈,不把百姓当人,凶悍之名都快传到了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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