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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潇洒,因为震惊过度,失去声音。
外祖母,他娘的娘,是他娘的娘?
潇洒傻乎乎地看着痛苦的许夫人,感受到那股子沉痛的哀伤,眼泪落下来面颊,却还是没有动一下。
十三格格一看,赶紧和妹妹们一个安慰许夫人,一个安慰十九弟。
“十九弟不哭不哭哦。不哭不哭啊。”
“哇”的一声,潇洒在十三格格的怀里,放声大哭。
“哇哇哇——哇哇哇——潇洒有娘,潇洒的娘有娘,哇哇哇——”小道士哭得愤怒,哭得伤心,哭得震天动地。
他有娘,他娘也有娘,他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不是村口走捡到的,他真的有娘。
潇洒哭的声音之大,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他真的有娘,他娘也有娘。
“哇哇哇”的,嘴巴张大挨着天地,哭得十三格格、十五格格、十八阿哥……都跟着哭,店里的店小二也哭。哭得许夫人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一直到许夫人身边的嬷嬷着急:“夫人,这是大喜事,不能引着小公子这般哭。夫人您还有身子。”
许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大喜大悲,可她实在忍不住。
自从姐姐进了宫,她一次也见不到。
自从收到姐姐的死讯,孩子失踪的消息,她就想着要找到孩子,要见到孩子,要查清真相。
她看着孩子这张脸,她哪里忍得住?
十三格格哄着十九阿哥说:“十九弟有娘,十九弟的娘也有娘,我们每个人都有娘。”
要她听着心如刀绞,眼前一黑,人就朝后倒去。
“夫人!”“夫人!”下人们惊呼,十三格格等人也惊吓,潇洒一看更着急,飞过来手上给许夫人疏散内力,还是哭。
“哇哇哇——肚子里有呼吸,哇哇哇——姨姨不要睡觉,哇哇哇——”
许夫人悠悠醒转,抱着面前的孩子,哄着他:“姨姨没事。姨姨肚子里有小娃娃,还没出生。乖,不怕啊。”
潇洒的哭声一停。
十三格格等人一起看向许夫人的肚子。
小娃娃在许夫人的肚子里!
他们不是送子娘娘送的?是娘在娘的肚子里?!
许夫人的肚子里居然有小娃娃?!
潇洒看着许夫人的肚子,许夫人笑着,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颊,不敢,只笑道:“小公子,孩子都是在娘的肚子里长大到十个月,生出来的。”接过来下人手里的毛巾给小孩子擦擦哭花的脸,看着这和姐姐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堂,指尖颤抖。
“小公子长的真好。小公子有娘,小公子的娘有娘,有兄弟,有姐妹,有父亲族人亲友。”
许夫人抱着呆呆的孩子在怀里,再一次告诉他:“小公子的娘,有很多亲人,都喜欢小公子。”
潇洒忍着没哭,拿着毛巾给许夫人擦眼泪。
也没问“我娘在哪里”“我娘的娘”在哪里,懂事的样子,要许夫人心里更是痛苦。她多想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生气地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见我?”
许夫人躺在店里二楼的休息间,这家京城有名的胭脂店,是许夫人的产业之一,一个太医叫侍卫拎着飞来给诊脉,确认许夫人就是“内心郁结,大悲大喜造成的晕厥”。
太医叹气:“许夫人这次发作出来,也是好事。许夫人,孩子在娘的肚子里,不光是吃食上跟着,心情也好跟上,许夫人要谨记。”
“谢谢太医。我明白。”许家的下人送来诊金,请太医去用茶用点心。十三格格和十四格格……一起恭喜许夫人。
“可见这是缘分,也是大喜事。许夫人安心养胎,以后经常见面。”十三格格说着话,又抱着十九弟弟哄着道:“不哭了哦。”
潇洒点点头,目光看着许夫人,带着孺慕:“潇洒不哭。夫人好好养小娃娃哦。”
“好。”许夫人的眼里含泪带笑,要下人扶着起身,给几位格格阿哥行礼。“姑娘和公子难得出来玩一趟,叫我打扰,实在过意不去。不知可有时间,去我的一家店用晚食?就在隔壁的金兰堂。”
潇洒的目光还在许夫人的肚子上,弟弟妹妹侄子张朝栋一起看十三格格:这里十三格格最大,要听十三格格的。
十三格格笑道:“原来金兰堂是许夫人开的,今日既然有机会,自是要去尝一尝。”
金兰堂,取名“义结金兰”。并不是男子的义结金兰,而是女子的。江南大家女子自幼饱读诗书,自己结诗社,自己办女学堂,自己有自己的游玩活动,打理嫁妆打理家业写诗作赋写文章的,和男子一样讲究一个知己情意,文章传世。
汪贵人、许夫人本身都是江南有名的“蕉园诗社”的成员,又是血缘上的亲姐妹,感情非比寻常,许夫人跟着许主事回来京城后,因为京城浓重的北方气息,格外想念南方的自由环境,不光办了诗社,还开了这胭脂铺子,酒楼。
装修的绝对有品位有情调,据说不光男子们慕名而来。京城的大家夫人也要来吃饭看一看,都是提前三天预定。宫里的贵人们也都知道这家酒楼,无他,名声好,服务好,菜的味道好。有专门照顾女子的女子店小二,还有那专门给女子吃锅子脱去外袍的地方。
许夫人回家休息,赶来的许家二姑娘恭恭敬敬地领着人进来后院的小院子,院子里有花有树假山流水,布局典雅精致,还有一个秋千架子,用饭的地方在一个小亭子里,傍晚的凉风习习,流水潺潺,还有曲乐悠远,花木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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