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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臣也担心,一旦票号开始,再想抄家贪官奸商就难了。”
以为抄家是法宝的四贝勒眉头紧皱,一张脸黑沉沉的吓人。八贝勒怒道:“这就是一个怪物!”
许嘉俊叹息:钱财的诞生之初,就是怪物。只是现在,张大了血盆大口,要成长起来罢了。
舱房里一时气氛死寂,八贝勒心里头更烦躁,站起来想去窗边看看海,一动,左手的长袖里露出来一截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连着四贝勒的右手,这绳子看不清材质,通体如玉莹润,拴着两个人打着死结还上着小金锁,八贝勒一看到这绳子,心里头更烦闷。
“许大人,汗阿玛什么时候给我们解开绳子?”八贝勒眼珠子都红了,白玉的面孔也气红了。
许嘉俊一愣,随即苦笑:“八爷,小臣还以为……小臣也不知道。不过八爷请放心,回去北京后,一定会解开的。”
八贝勒因为他的停顿,运气运气,还是气不过。
说起来这绳子,还是潇洒拿出来的物事,也是潇洒给皇上出的主意。只皇上说这是他老人家的主意。
从船队出发,四贝勒和八贝勒在船上,那是怎么都不习惯。他们两个都是旱鸭子,喜欢园林,但完全不适应船上生活。四贝勒还好,可能是在外办差习惯了,面对各地方食物都是吃嘛嘛香,船上又没有公务要办,整天悠哉哉的弹琴看书画画儿,跟度假似得,身体很快养出来,但是八贝勒明明身体素质比四贝勒好,晕船,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八贝勒的心情就很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偏偏还要在人前装着人设,难受的他别提了,唯一能要他发泄一二的,就是四贝勒,亲兄弟知根知底嘛。
可是时间久了,四贝勒也烦了他。
有一天八贝勒吐糟:“你在黄河上耍威风杀了一通,痛快了,你知道我们在北京多难吗?那么多的折子弹劾你的,还要紧急派人去接替上任……”
四贝勒火了:“我要养着他们,好言好语地供着?”
八贝勒也火了:“我们就是皇子阿哥,办事也要官员们办。你杀了这一批,换了新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凡事都讲究做人!”
“我不做人?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皇子阿哥,我杀几天贪官就不做人了?我还偏要多杀几个,有本事他们都不怕死,都去贪!”
“你!你!”八贝勒气得一张脸铁青,告诉自己这是四哥硬是忍住气,劝说道:“弟弟知道四哥一心为民为大清,弟弟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为了民和大清?不聚拢士绅的心,我们的政令怎么下达?你能和每一个老百姓去解释一道政令吗?”
四贝勒冷笑:“八弟,既然今儿话头说道这里,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和十三弟从黄河回来的路上,遇到大雨,被堵在一个县里,那个县,有一个士绅,花钱买的六品官儿,本来应该是虚官,若有能力有实权就罢了,可是那个县的县令也听他的,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是老九的门人!”
“他在县里和临县买小丫头,训练成扬州瘦马,到处送人拉关系。老九送给那些生意客户的美人儿,就是他送的。这事,我看不惯,但也成风气,本也不打算管。可他这个人,妻妾成群,家里的宅子修建的比宫里还豪奢,偏偏喜欢抢人妇。”四贝勒目光冷如电,语气森冷,“他自豪自己是枭雄,类比曹操,就喜欢抢来的!”
“你知道有多少人家因为他家破人亡?女子受了辱,不被人知道就罢了,被人知道了,有被休的,有投河的,极少有坚持活着的。去告状,县令都听他的,自己先被打二十板子打成残废!”
“不可能!”八贝勒听得目龇眼裂。
“我一开始也认为不可能!”四贝勒不容他逃避,“我相信老九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事情。可他下面的人打着他的旗号,拿出来他送的一些礼物装权利,县令敢和九阿哥去求证?县令巴不得借着机会巴结投靠,顺便搭上九阿哥的门头!”
八贝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失去精神气。
八贝勒从来都认为,他做的事情很对,他与人和气,大家一起共事,一起发财,人和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吗?而且他本人府里也没有银子,他自己从来不乱收银子。
老九做生意他知道,帮了他很多,拉拢老十,拉拢有才华家贫的文人,养着幕僚们……都要银子。他和老九都以为,只是做点儿生意而已,卖货买货,比一般商家都诚信,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打击太大,八贝勒伸手,保养很好修长红润的双手,上面也沾染了百姓的血了吗?
八贝勒身体一晃,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
四贝勒心底一软,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可能就这一件。被遇到了,解决了,就过去了。只以后要记得,我们是皇子阿哥,要立身正。身为万民表率,但凡歪一点点一点点,下面就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八弟,……”
四贝勒的安慰话,刺激的八贝勒再也受不住,大喝一声:“我怎么歪了!”拳头一伸就和四贝勒打起来。
四贝勒打架不灵,胳膊四力半,对比八贝勒真打不过。而且八贝勒被刺激过大,急需大发泄一通,出拳完全不顾虑。且八贝勒为了隐私起见,每次找四贝勒发泄情绪,都是关上门的。
幸好八贝勒这些天吃不下喝不下,体力不支,拳头也没有大力气。等到小厮侍卫们听见了进来,屋里桌椅都倒了,笔墨纸砚掉地上,哥俩脸上都是拳头印记,衣服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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