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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躲在墙角的何予柔吓了一跳,她快速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衣服,然后低下头,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也在。”
    莫七垣并不感到奇怪,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何予柔身上。她的脸颊似乎有点轻微的红肿,不过披散的长发半遮了起来,他看不真切。
    何予柔咬唇不说话,只是习惯性地用手指绞着衣服的下摆。她的嘴比较笨,哪怕她猜到了莫七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她也不懂得怎么宽慰他。其实她心中早就整理了千言万语,但又担心自己多此一举,面对他,她总是这么矛盾。
    “你知道吗?我被发现了。”莫七垣淡淡地说。
    风带着他的话吹过耳边,何予柔感到一阵苦涩。
    他的心事,她都明白。
    “以后,你不用再想方设法把她的消息告诉我了。”莫七垣扶着栏杆,他望向远方的苍茫,重重舒出一口气,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对暗恋最后的喘息。
    何予柔缓缓起身,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从这个角度她能够看到莫七垣温暖的侧脸。如果他能回头看一看自己,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很快她又慌张地摇摇头,她怎么能让莫七垣看到这么狼狈失败的自己!理智告诉她,就让他们的交集在这一刻终结。没有了唐溪,她再也找不到理由联系莫七垣。可是情感却在拉扯她的理智,他们都想要得到爱,然而他们想要的爱只是一种负累和枷锁,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远远观望。
    她做这一切也仅仅是希望莫七垣能够开心罢了。
    “我可以——”何予柔慢慢往前走,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抱一抱你吗?”
    她想要记得莫七垣后背的温度。这个天台,她不会再上来了。
    每走一步,那些看似平淡的记忆就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一次篮球选修课被雨淋湿了衣服,在那群男生吊儿郎当的口哨声里,是莫七垣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路护着她离开。
    也许在莫七垣的眼中很多事都不值一提,但在她这里那些不起眼的小事都是值得悉心珍藏的美好回忆。虽然有难堪,但结果是温暖的。
    其实她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开心是对方的事,若是不开心她愿意承担一部分坏心情。
    莫七垣依然是刚才扶着栏杆的姿势,他究竟是心不在焉还是不忍拒绝何予柔不作判断,她自顾自地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谢谢你。”
    一句轻不可闻的呢喃在寒冬的凛冽中逐渐瓦解。
    直到何予柔离开,莫七垣都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就仿佛这个天台从来都没有别人出现过。
    唐溪在顾津南这养足了精神,下课铃声一响,她猛地睁开眼,然后拎起书包和顾津南打了声招呼,“走了。”
    “嗯,晚点见。”
    李大信回过头嘻皮笑脸地说:“欢迎下次再来——睡觉!”
    唐溪并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她快步踩着楼梯往下,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这种感觉很微妙,奇异的孤独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又是韦阁的外语文学课,唐溪觉得一周的时间里要见这个男人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对这个课程兴趣平平,只是考虑到它占学分比重较多,她得做足表面功夫。
    韦阁喜欢在梳子上喷许多发胶,然后照着镜子把他油腻的长发一并梳到后面,有时他讲课过于投入,出神地站在过道的课桌旁,唐溪总能发现他那坨厚重的头发上飘着犹如雪花般的皮屑。他虽然时常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商务套装,但唐溪依然可以从他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神里认清他衣冠禽兽的本质。他细长的眼睛有着鹰一样敏锐的洞察力,看着别人的时候里面暗流涌动,像是在端详一个猎物。
    唐溪进门就看见苏蕊和宋妍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她们的神情时而震惊时而恍然大悟,唐溪冷笑一声,不知道又在讨论谁的八卦。
    她从她们身边走过,选了后面两排的位置。
    苏蕊交头接耳看了看四周,发现了趴在桌上的唐溪,于是献宝似地跑到她旁边的座位上,迫不及待开口:“有一条劲爆消息。”
    “没兴趣。”唐溪字字铿锵。
    苏蕊并不打算放弃向唐溪揭发一条大新闻的机会,她小声继续道:“跟何予柔有关。”
    唐溪本想扭头不理会她,但听到何予柔的名字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想到上午泳池的事她欠了何予柔一个人情。
    苏蕊见她没有再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赶忙附到她耳边说道:“有人中午看到……”
    唐溪越往后听眉头打结越深,她环顾教室,的确没看到何予柔,她没来上课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一阵烦躁,那种强烈的矛盾情绪又涌上来,让她几乎坐立难安。
    苏蕊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盯着苏蕊那张反应灵敏的小嘴,感觉有一千只蜜蜂在头顶盘旋,稍不留神就会被蛰得体无完肤。
    “说完了吗?”
    唐溪的忍耐在韦阁走上讲台的时候终于耗尽。她知道班里有人曾经给他取外号叫“伟哥”,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她也只是鄙夷地笑笑。奇怪的是,他今天的神色有一种精神颓靡的焦虑感,哪怕他仍想尽办法让自己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却出现了瑕疵。额前的一缕头发没有被发胶固定住,它像叛军一样毫无血性地耷拉在那,显得个性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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