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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不乐意听见旁人说生父为色所迷,听女儿这样说,忙道:“什么想法?”
秦琬摇摇头,谨慎地说:“事关圣人,裹儿不好随便乱说,可叹缺了这些年的邸报,若能将前因后果梳理一番,怕是能有所收获。”
“前因后果,问我啊!”裴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直接地说,“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但凡朝野中有些动静的,我都记得,你一桩桩问过来便是。”
秦琬微微挑眉:“十年前的也记得?”
“莫说十年,十五年前的都记得。”裴熙傲然道,“五岁的时候,我就能出入祖父的书房了。”
他都这样说了,秦琬便事无巨细,一一询问过去。
秦恪起先还有精神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例如这个人一直跟着谁,那个人出身谁家,奈何十五年前,梁王齐王与太子分庭抗礼,秦恪越是回忆就越伤心,索性将两人抛下,写字静心去了。
裴熙说得认真,秦琬听得入神,不知过了多久,秦琬才轻声道:“蓝氏的命真是好。”
圣人为了磨砺怀献太子的性子,故意抬举蓝氏,让旁人误以为穆皇后在圣人心中的地位有了动摇。因着这一层关系,蓝氏屡屡晋封,速度之快,破例之多,无法不让旁人侧目。怀献太子死后,蓝氏本没了作用,为避免触景生情,被圣人舍弃再正常不过。偏生诸王蠢蠢欲动,后宫中有子的妃嫔更是坐不住了,为了压制这些女人,圣人索性继续抬举蓝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宠妃”。如此一来,再聪明的人也会嘀咕,圣人是真的老迈糊涂,自制不如从前,开始享用美色了么?毕竟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
“她的命好不好,咱们管不着,大王也没必要对她低头。”裴熙淡淡道,“你刻意提起这件事,可是想好了怎么对大王说?”
秦琬叹了一声,无奈道:“若不是你将蓝氏晋封前后的朝臣变动说清楚,我也不能确定这一看法,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的。至于对阿耶怎么说……圣人老了,需要制冷疼热的女人在身边服侍,偏生年长的妃嫔多半有儿有女,心思未必纯正,寥寥几个没儿女傍身的,不是家世出众,便是槁木死灰一般地过日子;年轻的妃嫔却多半出身低微,战战兢兢,得见天颜的忌讳不够多,不怎么了解圣人的喜好。蓝氏的出身再怎么低,好歹也跟了圣人这么多年,瞧在她悉心照顾圣人的份上,容忍一二并无不可。”
要不怎么说蓝氏命好呢,她进宫的时候,圣人虽失了挚爱,险些追随而去,为了年少的嫡子也强自振作起来,有耐心去接纳新人。怀献太子这么一去,对圣人的打击不言而喻,此时的圣人已经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应对年轻姑娘,自然还是成熟一些,跟了他多年的妃嫔来得合心意。蓝氏出身低微,容貌美丽,跟了圣人好些年,没更好人选的情况下,继续用她也未尝不可。
裴熙点了点头,感慨道:“只要圣人没失了冷静,咱们便有机会。”
“可……”秦琬沉默片刻,缓缓道,“留给咱们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
第九十八章 天降祥瑞
裴熙见秦琬忧心忡忡,不由一哂:“看开些,这等事情一向是七分心力,三分天命。”
“你真是……”秦琬自嘲地笑了笑,叹道,“不想这些了,我命人弄点吃的过来,咱们继续琢磨。”瞧见裴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秦琬冲他做了个鬼脸,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许说我想太多,在做没意义的事情,否则我就不帮你拦着裴府的人。”
裴熙的兄长身体不佳,子嗣上十分艰难,洛阳裴氏的嫡支想要兴旺,便需裴熙多多努力。偏偏裴熙对自己那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发妻罗氏厌恶非常,打定主意不将罗氏从洛阳接回来,为着这件事不知被数落了多少次。他不欲呆在家中,成日被父母说教,索性离家出走,在代王府蹭吃蹭喝。
应付长辈的手段,裴熙自是不缺的,哪怕不待在代王府,洛阳裴氏的长辈也没办法奈何他半分。这一点,秦琬心知肚明,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与至交好友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
“这等小事,无需在意。”裴熙神色淡然,压根没将自家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说,“算算时辰,消息也该传出来了。”
他说正事,秦琬也不会怠慢,瞧着日头,略有些吃惊:“这才晌午……”
裴熙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南北两军都知道的事情,还能传得多慢?”
秦琬对他的判断一贯是深信不疑的,闻言立刻命人前去打探,顺便做点吃食来,不要太复杂,果腹即可。
小厨房早早备好了主子们爱吃的冷盘和一些耗时久的菜色,一听见主子需要,忙不迭生活开凿。这边菜色还没上完,那边消息就已经到了,果不其然,魏王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祥瑞。
“石头?”
陈妙见秦琬蹙眉,怕她不明白魏王得到的祥瑞多么震撼,忙道:“是一块极大的石头,原先在一个村落的村口,不过是块垫脚的,供人休憩的石头。魏王前几年在江南查案,不幸被人追杀,流落到这个村中暂时歇息,无意中坐在石头上,却瞧见一丝红痕。他以为是自己流下的血,怕被人发现,就急急忙忙地要将之擦掉,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问村人,说红痕也不知哪年开始露出来,无人在意,魏王思忖之下,便觉得这石头里可能藏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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