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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明白,魏王手上定有一股极为隐秘的势力,方想借孙道长一事给引出来。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布下如此局面,硬生生让长子担惊受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剩三个儿子了,不好杀得就剩一个,尤其是鲁王,于国有功。但留了鲁王吧,日后麻烦事也很多,尤其是秦恪的子嗣……故圣人得等,等大家误会,再出手震慑。
    匡敏低头应了,复道:“苏都护还有一天脚程便到了长安。”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忍,小声说,“中途赶得太急,旧伤复发,起了高烧,听说……险些转了肺痨。”
    圣人听了,不由唏嘘,却道:“还是巫蛊案子要紧,苏家的事情,朕自有打算,你亲自走一趟大义公主府——”这对天下最有权势的主仆并不知晓,孙道长如今,已心存死志,欲与魏王同归于尽。没错,魏王。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获全胜
    孙道长这枚棋子,魏王自以为埋藏得很深,殊不知早就被秦琬所察觉。故她收复了常青之后,便让常青暗中查询孙道长的子嗣被魏王安排在何处——捏住对方的家人,让对方为自己卖命,本就是最老套也最好用的做法。
    饶是常青身为血影统领,本事又出众得很,却也花费了大半年,才不着痕迹地查清了孙道长的来历,也查到了他的家人在何处。
    孙道长年逾古稀,幼时遇上战火,与家人失散,孤身一人逃难,险些被饿得眼红的灾民当做口粮,全赖一户举家迁居的老士绅收留,让他给年纪相仿的孙儿做个伴当。沿途教孙儿读书时,也让他旁听。
    战争和饥荒能显露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却让那些人性的光辉更加美好。这份活命之恩,孙道长记了一辈子。
    老士绅经不起长途跋涉,兵丁敲诈,流民冲击,没多久就去了,儿子立不起来,又是异乡,一个家就这么垮了。孙道长虽没签卖身契,却当自己是这一家的仆役,他有几分小聪明,仗着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开始招摇撞骗,好供“少爷”成家立业。奈何收留他的这一家,实在福薄,人丁本就被官匪折腾得不剩什么,一根独苗刚娶妻生子,打算让孙道长也过上安定的好日子,一场病就没了,娘子也改嫁了。
    孙道长无法,只得一手将小主人带大,耗费心血无数,好容易将之养成了个少年才俊,在州府中都颇有名气,也有了得力岳家,眼看大好前程在望,却又不巧,岳家卷入案子里,被判了流放。夫妻俩也因此被落井下石的人打压,劳心劳神,终是没熬过这一劫。擦干眼泪,准备再把“孙儿”带大的孙道长,可不就被魏王给相中了么?
    孙家儿郎,那是真的好,祖孙三代,个个都是姿容如玉,才华出众的年轻人,奈何命都不好。被魏王照拂的这位孙家子,人出息,娘子也貌美贤惠。只可惜,魏王有个庶子,对女色十分看重,爱好也有些古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不要,专好人妻,明知常青是血影统领,还与他的妻子偷情。
    他对常青尚如此看不起,更遑论旁人。
    常青虽对政治不怎么通晓,却也明白,哪怕魏王出事,秦氏皇族人丁稀少,魏王的子孙未必就保不下来,尤其是幼子、庶子,重要性比嫡子又差上不少。
    此人给常青送了顶天大的绿帽子,常青岂能不报复回来?他知晓孙道长是魏王细作,又知孙道长对陈妙有抚育之情,并不敢和秦琬说,却暗中设计,让魏王庶子撞见了孙家娘子。果然,前者的眼睛便拔不出来,非要将对方弄上手,最终闹了对方一个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血影一向有专人负责收拾烂摊子,他“事后知晓”,对秦琬一禀报,陈妙不免伤怀。秦琬虽瞧出端倪,但事情已经做下,也不好不让常青将这口怨气抒发出来。再说了,常青忠义归忠义,冷酷也是真冷酷,为了杀一个人,便多杀几百人,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陈妙也不是笨人,事后亦有些察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孙道长将他们救出,哪怕是魏王蓄意安排,好歹是这么多年的照拂,与祖翁也差不了多少。思及对方为了恩人之子,便要牺牲他们这些人,仿佛十几年的感情都是一场笑话,他也寒心,心绪复杂之下,便将此事略过不提。回去的时候,也只是和孙道长叙了叙旧,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情,权作最后一搏。见孙道长还是选择告发秦恪,也就彻底冷了心——若不是秦琬不计较,竭力保住了他们兄妹几个,周、陈两家的后裔,便要在世上绝迹了。
    凭心而论,秦恪对孙道长也是有不小恩德的,且不提这么多年的照拂,光是替他发扬道统,开宗立派,便是一桩。孙道长也是犹豫许久,才决定听从魏王的吩咐,乍然听到丽竟门的人“不经意”提到恩人之子家破人亡,又听见秦恪还问起他。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只等合适的时机,装作熬不住酷刑,终是吐了真言,矛头直指魏王。
    匡敏随着圣人缓缓漫步,欲言又止,圣人见状,便问:“慎行啊!你有什么话要说?”
    “奴婢……”匡敏吞吞吐吐半日,才道,“奴婢觉得县主今儿,似是有些……”一个连奴婢生死都会在意,情敌都能妥善安排的好人,怎么会说不要就不要亲生的孩子呢?
    他这可不是害秦琬,纯粹是提前在圣人这里过的明路,圣人如今偏向秦琬,什么都能给出好解释,日后想到这一层,也不会对秦琬有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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