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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还是要大力发展探子事业嘛!至少要摸清自己用的人的过往经历,性格是什么样子的,遇到事情又会怎么做,大概需要什么,而非想当然地给予恩赐,就以为能笼络人心了,秦琬这样想着。
哪怕都是想要上进的文臣,也分更看重权力的,还有更看重名利的。要是提携的方式不对,想升官的让他去修书,想恩泽家人的只给财帛赏赐。诚然,这些人还是会服从你,但绝对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涕零。
若说在此之前,秦琬对丽竟门的存在还有些别扭,毕竟与丽竟门性质差不多的血影,被魏王搞成了集刺探暗杀灭门于一身的邪恶组织。秦琬对这种正当手段没办法剿灭你,我们就直接**毁灭的做法非常不屑,也就没多少重用丽竟门的意思。哪怕知道丽竟门的资源丰富很多,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常青。
直到今天,秦琬才纠正了看法。
没有哪个组织是天生黑暗的,全看道路正不正罢了。哪怕是血影这种专门暗杀的组织,放到秦琬手上,也能变成情报收集站。刀始终是那把刀,全看你怎么用罢了。为了这种由她决定道路的事情纠结,排斥丽竟门这么大的势力,何其可笑?
御史虽有监察官员之职责,但他们是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弱点,尤其是身在朝堂上的人,为了坐稳位置,为了向上爬,很容易与调查的对象沆瀣一气。这也正是百官为什么惧怕丽竟门的原因,明处的监察,怎有暗处的探子可怕?
丽竟门……将来的丽竟门,主要就调查百官生平经历,顺便盯一盯他们平素的行为,以及各地、各处有无异动好了。譬如大规模的饥荒,旱灾之类的,若是官员为了政绩瞒下,身在九重的人压根没办法知道。
秦琬打定了主意,心中也松快了一些,她想了想,命人唤了陈玄和常青来。
常青本就生得憨厚,面向与狠辣果断的本性半点不像,甲胄在身,反倒给人一种极沉稳踏实的感觉。
秦琬见他周身焕然一新,不由微笑:“说起来,你也该有个字,方便称呼。圣人特意过问了你,听见你在弘农的作为之后,大加赞赏,我说你必将成为大夏的股肱之臣,圣人也觉得对。既然圣人都觉得对了,可见没错,我就偷个懒,唤你夏臣,如何?”
原来还不觉得,自从踏入暗卫这一勾当后,常青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摆脱这一身份,做一回堂堂正正的人。“臣”可不是谁都能自称的,应该说,有资格在皇帝面前称臣的,都可以称得上“士”了,身份比草民高出一大截。故常青很激动地行了个礼,秦琬笑着受了,才问:“你的部下也都弃暗投明了,我自不吝于给他们一份好前程,不知他们是想做富家翁,还是去边境效力,去北衙参军,抑或是想办法做个小官、胥吏?不瞒你说,南府十六卫的侍卫都是有定数的,这儿还不比王府,安置你一个还好,多谋几个侍卫的位置……若是他们习惯如今这自由自在的日子,便将他们交给子深。”
说到这里,秦琬看了一眼陈玄,陈玄也拍胸脯保证:“丽竟门人,待遇一向丰厚,家人也能得到照拂。”
“侍卫”可不是嘴上说说,那都是实打实有品级,领国家俸禄的,不知多少人为了争名额打破头。贸然安插几十个人进去,那不是施恩,是结仇。秦琬想也知道,常青是长官,又顶着暗卫转行的身份,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顶多是敬而远之。常青的部下们却不能一步登天,即便他们进了南府,也很难融入侍卫群中,所以她得先把好坏说清楚。万一常青义字当头,抱着我吃肉,兄弟们也要跟我喝汤的想法,那就坏了。
这也是秦琬刚学到的,提携一个人,有时候并不能令对方完全满意。对讲义气的人来说,给予他一人高官厚禄,倒不如将他的官职给得低一点,却把他看重的人全都妥妥当当地安排好。
果然,秦琬这么一说,常青也是心头大定,忙道:“谢郡主,我,不,臣这就去问他们。”
“不急,不会忘记他们的。”秦琬笑吟吟地说,“还有一件事,玉先生才华横溢,你也是知道的。括户一事,事关重大,我已委任玉先生为户部员外郎,协同卫大人完成此事。”
若是做得好,毋庸置疑,玉迟十有八九*要接卫拓的班。常青杀人无数,真正找上门的苦主只有玉迟一个,他对玉迟的感情很复杂,既尊敬,又有些疏离,玉迟对他也是一样。
所以常青愣了一瞬,才道:“昔日各为其主,我也无甚好说,只要玉先生不欲置我于死地,我自会留几分余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庙号裁定
眼见弘农郡恢复了平静,括户一事有条不紊地进行,圣人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纵然醒了过来,他也经常喊着梁王、齐王还有怀献太子的乳名,以及穆皇后的闺名。唯有很少的时候,他才能认出给他侍奉汤药的人是他的长子秦恪,每当这时候,他就会一遍遍地说着愧疚,也不知是说给长子听的,还是说给早已不在的次子听的。
他一生强硬,打落牙齿也要活血吞,纵然心中痛得厉害,也不会流露半丝软弱。伴随着岁月流逝,年龄增长,纵偶有一丝疲惫,也没让秦恪看到过。如今亲眼见到父亲苍老,终于明白圣人为什么提前交代后事的秦恪悲从中来,也不管圣人喊的是谁,一遍遍地应着“我在”,却无力挽回那只曾经温暖有力,如今覆满皱纹的手滑落,再怎么捂紧,也没办法让这只手恢复一丝半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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