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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权事迹的时候,秦恪是很鄙夷此人人品的,可如今想到他或许能给姜略拖拖后退,心道也罢,既然有这个用处,暂且先留着他。
这么一想,秦恪的心也宽了:“也成,你打觉得封他个什么好?”
“如此功绩,自当封侯。”秦琬毫不犹豫地说,“汝南郡素来富庶,您觉得如何?”
封侯么,在汉代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武将一辈子的追求,但在燕、夏这种有三等公爵在的地方,虽然也是很高的爵位,到底不算一飞冲天。秦恪想了想,心道姜略纵能踏平高句丽,并着新罗,顶多也就是个郡公了。再看看年龄,姜略到底不像苏锐那么年轻,苏锐可是东南西北都跑了一圈,战功赫赫,加上先帝有意提拔,才做的国公,姜略……
秦恪权衡片刻,心道这样刚好,也就不吝一个略好点的封号。思索片刻,便道:“长平即可。”
长平县是上县,以此县为封邑,哪怕只是个封号,也是厚恩了。
秦琬笑嘻嘻地应下,秦恪见女儿这模样,不由叹道:“若是她们能有你一半,为父也不用这样头疼了。”
她们是谁?
不用想,自然是秦恪的妹妹和女儿们。
妃嫔是不敢在沈曼那儿闹事的,秦恪正守父孝,也没心情寻欢作乐,但公主们就不一样了。沈曼很清楚皇家人,尤其是秦恪的脾性,很多事情,她觉得不行,在秦恪那里指不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她若拦多了,只会里外不是人。故诸位公主所求,沈曼都应下,转头就告诉秦恪。
秦恪琢磨着,妹妹啊,女儿们啊,也就是想给夫家弄几个官,这也是人之常情,对秦恪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他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有求必应,秦琬也不拦着。果然,以馆陶公主为首的几个公主,似乎觉得兄长好说话,非但要给情人谋官,就连七拐八拐的亲戚也带上了。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送了钱的。
秦琬和沈曼自然不会明着告诉秦恪自己的难处,只是很委婉地让他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了一番,秦恪这才发现不对——再这样下去,朝廷岂不是成了这些公主开的,纵容他们卖官鬻爵?再不管政务,也不能沾上这种名声啊!
为了自己的名声,秦恪当然要动手,谁料才罢免几个关系户,妹妹和女儿都来哭诉,言下之意便是你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满,否则一二小官而已,为什么都不能满足呢?秦恪被吵得烦了,索性将这件事丢给老婆和女儿,自己躲清闲去了。
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很低,你们只要不来烦我,我乐意让你们开开心心的,大家都好,怎么你们偏要给我添麻烦呢?
“我是您与阿娘的女儿,自然比几位姐妹强。”秦琬笑嘻嘻地说,“谁让我更想着您呢?”
秦恪一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裹儿处处为他着想,才不会令他为难。反过来说,那些令他为难的人,自然是想着自己多些,朝他这个皇帝只是索取。
也对,昔日他没做皇帝的时候,所谓的姐妹可没这么热情。
待回到太极宫,秦琬方长吁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父亲已经是世间第一等的温和人物了,平素待人以诚,几乎不去想那些纷纷扰扰。
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尚且会忌惮武将手中的兵权,大捷刚至,便思打压一事,可见皇帝宝座之诱人,更可见人心是何等的难测。
但也不无道理。
拿朝廷的未来去赌人心,显然是错误的做法,但也不能未雨绸缪至此,反将本来能君臣相得的人逼到心怀愤懑的境地。
秦琬从不认为自己就是世间一等一的聪明人——她站于高位,需要付出的努力,未必就有那些一步步爬上来的臣子,还有成日揣摩上意的奴婢们多。她能做的,也只有发挥自己位置的优势,在保证自己利益,为民谋福的同时,尽量做到公平。
“人心易变啊!”秦琬在心中轻叹一声,决定从今往后,每日都花一点时间好好反思自己。莫要因为权力而沉迷,忘记自己的本意。她不该成为权力的奴隶,得到它之后,应当利用它,去做一些令人生更有价值的事情。
第四百二十八章 富贵诱人
日头刚偏过午,谯郡公府的家丁就抬了一筐厚厚的名帖去外书房,外书房的人一见,不由乐了:“今儿怎么又多了不少帖子?看这模样,你们一天得跑个七八趟了。”
与从前的门前冷落车马稀相比,如今的谯郡公府端得是炙手可热,若非郡公管得严,隔几日就得换一条门槛。听说新皇登基后,曾想加恩后族,晋谯郡公为一等国公,是郡公一再上表,皇后也向圣人几番陈情,这才只是赏赐了财帛土地,又给了个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的官衔,即散官的最高等罢了。
郡公的爵位当然比不上国公高,但有权有势的郡公和无权无势的国公,差别可不是一丁点。这段时日,谯郡公府的下人走出去都是昂首挺胸的,好不神气。
夹着尾巴十几年,一朝暴富,仗势欺人的也不少。好在沈淮早就料到有这等事,雷霆手段,毫不留情地打发了出去。众人才收敛得色,努力摆出一副谦虚恭谨,待人友好的态度,却不妨碍他们心中得意万分。
只见家丁悻悻地说:“还不是因为北边打了胜仗?”
“瞧瞧你,这是什么脸色,这可是好事。”见他模样,相熟的人提点到,“多跑几趟有什么关系?你不相干,有的是人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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