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对我很好，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那件衣服就是姥姥给我买的，但是没多久就小了，后来她想抢过去，我不给。”
    “但是姥姥身体不好，没多久就躺床上下不来，那时候我特别害怕，想就在姥姥身边，但是舅舅妗子不愿意养一个老人还要加个孩子，又把我送了回来。”
    “我求他们不要把我送回去，但是他们不听，说姓林的就该回林家，那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改姓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姥姥家了？”但是没有，她还是被送回去了，“我追舅舅的车，摔倒在地上，膝盖破了，没人管，还被她拉回家打了一顿。”
    “姥姥身体不好不会过来了，她更不怕了，每天都在打我，指使我.干活，和别人说起来就说我不听话，我听到过无数次她夸大哥小弟，也听到过无数次她骂我。”
    “我不明白，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大哥小弟都有的我没有就算了，还要让我挨打挨骂呢？”
    “后来我知道了，因为我不是她的孩子，凛哥，”林倩倩抬起头，“我不是她的孩子。”
    “他们两个人不让我住那间屋，大哥七岁还和他们一起睡大屋，我五岁的时候就要睡地板。”
    “但是有一回小弟发烧，他们照顾不好，嫌半夜起身麻烦，让我去照顾，我住进了大屋里。”
    “夜里小弟说梦话，把两人吵醒了，那个男人说起来看看，她不让，说喊那个野种起来照顾。”
    “那个野种，就是我。”林倩倩艰难的说出来这个事实。
    沈凛抱住妻子，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觉得今晚对他来说是钻心的一天，一想到小小的倩倩怎么挨打，怎么承受这种噩梦似的事实，他都想把那两个人打一顿，他知道妻子过去不好，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糟糕，早知道……早知道他会在她小小的时候就接过来。
    “都过去了，凛哥，现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们不知道我也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点都没有，可能就没把两人当过爹娘吧。”小时候她就觉得，没有爹娘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两人不是人，果然，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从那以后我就拼命的学习，我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问他们为什么把我给了这两个人。”但是这点愿望也不能成真。
    “可是他们不让我学习，把我从学校拉回去，因为家里有一堆活等着我，我上学她做不完，我回家做饭他们等不及。后来因为小弟学习不好，他们要我教小弟，不得不让我上学，又把我送回学校了。”
    “她说我要知道感恩，这一切都是她给我的，我却觉得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如果我不会干活，估计早就被他们扔了吧，不过我也庆幸，四岁之前他们没把我扔了，不过我怀疑四岁之前也该过打，只是忘记了。”
    “我可以上学了，白天我学会的东西，回来要交给小弟，因为他白天在学校要玩，要睡觉，晚上那两个人在旁边看着才会听话。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挨了好多打，因为家里觉得他考不好是教的不好。”每次考完试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成绩特别好，老师会温柔的夸她，然而下一刻回到家就是一场噩梦。小弟脑子里仿佛都是水，怎么教也教不会，就这样，每次回家就是挨打。
    “他们打完我还会买东西哄小弟，因为他考试辛苦了，可笑吧？考好的那个人是我，挨打的也是我。考差的是他，被奖励的也是他。这就是亲生和不是亲生的区别。我特别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两人收养，但是从那天之后再也没听到有用的东西。”
    “姥姥病重了，她带着我们去看，屋里好多人，我怕，怕那个和蔼的老太太下一刻就不见了。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姥姥就走了。”
    “临走之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好好对我，她答应了。我在姥姥床前哭了一夜，然而回到家，迎接我的又是一顿毒打。”
    “她骂我扫把星，从推开大哥让他头磕破开始，到气得她早产，到姥姥病重，都是我的错。最后一棍子打在了我头上，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说得对，不然我怎么那么苦？”
    “她骂我扫把星，骂我狐狸精，说我一辈子就是伺候她的命，一辈子给一家人当奴才。因为动静太大，隔壁的人过去敲门，她才停下来。”
    “我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才好，但是就算养伤，还要干活。在那段时间，我因为炒菜炒糊了一点被她打，放盐多了被她打，浪费油被她打，洗衣服洗得不干净被她打。”
    “但是我知道都是借口，因为她的饭量一点都没小，油也没放多，盐也正好。”
    “每天我唯一期待的事就是去学校，但是立马这件事也没了，高中小弟怎么也学不好，加上家里的事情多，她就不让我上学了，在家忙活，在家挨打。”
    “上山下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摆脱那个家，真好，要了一笔钱也是我应该的，我在那个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要得一点都不多。”
    “到了知青院，刚开始我觉得挺好的，但是出去热个窝窝的功夫，床铺箱子都被翻了一遍，我才知道都是表面。”林倩倩不禁庆幸她有把重要东西放在衣服夹层的习惯，“到现在我也没找到谁翻的，不过我怀疑是孟薇，太她经常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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