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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温声道:“不过,当然,我想唐先生,也并不是当年的守业。他看你的眼神——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只是女人在感情里,总是天然弱势的一方,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凡事多为自己考虑才行。”
话音刚落。
艾卿正要回答,不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翻出来一看,果然是唐进余的来电。
她也没避嫌,当着王蕴雪的面便将电话接起,听清对面说的什么,忍不住松了口气,又转告王蕴雪道:“说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她指了指手机,“还有阿姨,那个,唐进余说,他妈妈身体有些不舒服,提前走了。他也马上就走,等我下去之后一起。你要是想去看看……叔叔的话,可以现在,下楼去看?”
电话很快挂断。
王蕴雪不知何时,又换上那副发自内心焦急的表情,很是着急的样子。当即就要下楼。
扭头,又拖出行李箱,在里头翻翻找找什么东西——人家的隐私,艾卿也不好细看。
等待期间,左右没什么别事,便又踱步到那名叫王成烨的小男孩身前,看他搭乐高。
没话找话,也就忽然感慨了一句:“以前唐进余也挺喜欢玩这个的,”她说,“我记得他有好多限量版。但现在都不知道放哪了。”
“嘿、嘿嘿,”那小男孩闻言,却头一次,冲她傻傻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玩具箱,又神秘兮兮冲她道,“我知道啊,哥哥很懂这些。这些都是哥哥送给我的。”
“……哥哥?”
艾卿被他这称呼雷得不轻。
虽说她不是正儿八经唐家人,但以她对唐进余的了解,至少摆在明面上的态度,他对这对母子的态度仍然是排斥的。怎么可能让这小孩,准确来说,是他父亲的私生子——就她刚才的了解来看,甚至是个有可能跟他抢家产的小孩,私下里叫他哥哥?
但是成烨脸上那种由衷的自豪和喜欢却不是假的。
她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
见王蕴雪没注意到这边,索性半蹲下身,又小声问道:“你很喜欢你……哥哥?”
“喜欢啊。”
王成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哥哥他是英雄。”
“……?”
“他救了小英。”
小英是谁?
艾卿这句疑问还没问出口。
成烨紧接着的这句话,却顿时让她如醍醐灌顶——
“十四楼那么高,他拉住小英的手,差点自己也被吹下去……小英是我从小到大最好、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哥哥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很关心我。他手受伤,还一直在安慰小英,让小英回去以后别再跟我吵架,让我们一直做好朋友。这些都是小英亲口告诉我的。”
王成烨说:
“我很喜欢哥哥,虽然,我只偷偷叫他哥哥。但还是喜欢他。”
虽然讨厌,还是亲人。
虽然嫉妒,还是忍耐。
这一刻,艾卿看着那小男孩天真又写满崇拜的表情,突然有些恍惚。
因从前在她心里,无论怎么变,唐进余始终是个有些顽劣的、甚至不驯的,骄傲且目中无人的少年。可是。
原来在默然无声的时光里,被磨平的不止棱角。还有坚硬外壳底下,柔软而易感的心。没了外壳,柔软的心便露出来。
——所以到底什么是温柔?
或许有人会说是脾气好。有人会说是多笑容。有人的答案,是善于忍耐和调解情绪。
但艾卿明白,温柔是在于柔的,不是温就等同于温柔。
温柔是,哪怕憎恨和厌恶的情绪差点吞噬你,有一个声音依然在告诉你,让他/她活下去吧。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自以为是地剥夺另一个人快乐的权利。
所以唐进余才会在那一年,在电话里,当她最后提出分手,用带着哭音的声音告诉他,“那我诅咒你,从我之后,你喜欢谁必倒霉,在一起必分手,求婚必失败,最好和不爱你的人绑定到老,唐进余,你真是对得起我。你说到一定要做到”。
在那时候。当她最后又问他,也哭着,说“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办到?”
他几乎哽咽,却还是轻轻跟她说:“是。但是只有聂向晚的事,我左右不了。”
为什么左右不了?
凭什么左右不了?
她从前以为他是优柔寡断。甚至有可能是“旧情难忘”。是问心有愧。
迟来许多年,如果这叫温柔。她突然想——或者是莫名的联想。她觉得,自己应当,也许,真正读懂了唐进余那时候的无奈。
所谓【只有她的事我左右不了】。
即。
【我做不到,把“我爱你”这件事,变成和“她爱我”一样的诅咒。】
爱不应该成为伤害另一个人的武器。
这,也许就是属于唐进余的温柔。
*
与此同时。
唐进余前脚刚送完唐母离开医院,回到病房门口,等艾卿下楼。忽然,又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他天生对数字敏感,总觉得这串号码熟悉。
果不其然,挂断了几次对方仍打来,他接起时仔细一听,一下便分辨出来,对面正是那位周家的“小太子”,周筠杰的声音。
想到两家之间的纠葛。或者说,对方与艾卿的纠葛。他的语气不由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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