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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眉弄眼地叹息一番,不敢发出声音,又齐齐埋怨地瞪向方圆——方圆却压根没看过她们一眼。
他全程都盯着聂向晚的肩膀。
不是脸也不是任何暧昧的部位,只是肩膀,盯着她,又不敢直视她。
沉默片刻。
他低声试探道:“你……要去见她吗?”
*
而艾卿此时尚且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她正坐在另一间——准确来说,正是昨晚来过的、王蕴雪母子暂居半个多月的Vip病房内,感受着唐母平素温和模样背后的狂风骤雨。
王蕴雪只是在哭,王成烨则早被唐进余安排到隔壁的隔壁,避开大人们的剑拔弩张。
然而唐母的悲伤与愤怒早已沸腾至无可解,见王蕴雪始终不肯回答她昨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唐守业见过她之后就突然病情加重,事后抢救无效死亡,一时情绪失控,抓起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便劈头盖脸朝人扔去。
如果不是唐进余站得近,一手把人拉开,这花瓶险些就把王蕴雪砸得头破血流。
她泪痕尚未干在脸上,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一地碎片。艾卿则在唐进余的示意下、过去扶开她,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尽量离唐母远一些。
“妈。”
剩下唐进余眉头紧锁,独自应付情绪不太稳定的唐母。稍顿了顿,又轻轻扶住母亲肩膀,低声劝慰道:“冷静一点,我们安静一点,坐下来聊好不好?”
唐母却根本不给面子,冷着脸,一把拂开他手。
没了花瓶,她又开始寻找着附近更趁手的“武器”。正好看见小茶几上一把水果刀,当即想也不想就探手要拿。
动作却接连几次被唐进余拦住或格开。
事不过三,她忍无再忍,反手就给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现在在替谁说话!”
她声调拔高,几乎是在尖叫的腔调,满眼都是泪,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鬓边藏不住的白发漏下几根,愈发显得憔悴无比,打人的力度却一点没轻,唐进余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掌印。
唐母一把推开他,又开始重复地哀叫道:“一定是她!我知道一定是她——”
她转身,几步便逼近了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手里握着寒光凛冽的刀/具。
“王蕴雪,你没安好心!你想抢我们家的钱,没门!我告诉你没门!”
“我没有……”
“你以为气死守业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带着儿子享我们家的福?你以为我会帮守业养那个孩子?你想都不要想!”
“我没有……”
唐母越逼越近,王蕴雪整个人都几乎缩在了艾卿怀里。泪水沾湿了她的前襟。
艾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唐母整个人几乎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由抬头看了唐进余一眼。还没开口,唐进余已二度拦在唐母面前,握住她拿刀的手。
或者说是紧攥住。
“够了。
”他语气仍是平静的,脸上的神色却已是极痛苦了——悲伤的明明并不止唐母一个人,然而他却要在悲伤的同时扮演安抚者的角色,与自己的母亲对峙着。
唯有不住深呼吸。
最后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又安抚道:“够了,妈,我说过了,我们缺的不是钱,一切都可以解决的。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在办了,不会有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的,我答应你,所以暂时先不要再因为遗嘱的事闹了。昨晚的病房监控,你已经看过了,她——没有做什么。只是给爸看了那本相册。你冷静一点,我们坐下来谈,好不好?把刀放下来。放下来。”
刀却仍没有放下。
他这样长篇大论,用心良苦,换来的,不过是唐母如骤雨般落下的泪。
“进余啊,”她另只手摸着他脸上的五指掌印,哭泣着,开口却是质问,“你怎么总是这么天真?你怎么总是这么不想事啊!”
“你知道你爸死了意味着什么吗?遗产分他们娘俩一半,你手里只剩下唐家一半的股票,加上你最近回流的那些,还不够做大股东,那些老家伙不会服你的!钱……你说得对,不是钱的问题,但你以为妈现在缺的是钱吗?——妈是咽不下这口气啊!我死了都咽不下去这口气!”
“……”
“你敢说昨晚的事,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嫌疑吗?!她给你爸看得什么相册,为什么让你爸一下心率低成那样!她给你看了吗?就算给你看,你怎么担保过了一夜了她没做手脚?你不报警抓她,你要心平气和跟她分家产?!你傻的吗你!唐进余,你傻的吗!”
她边说着,一根手指抵住他太阳穴,就势将人一推。力气之大,唐进余竟被她推了一个趔趄。
“……!”
艾卿瞬间脸色大变。
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事,趁她被唐进余引走了注意力,几步上前,便猛力掰开她手、把刀给抢过来,随即往门那头用力一扔。
刀刃在地上一顿滚。
她拦在唐进余面前,又厉声道:“好了!差不多就得了!”
“要报警也好,要分家产也行,坐下来谈!听不懂人话吗阿姨?”
“你有气凭什么朝他撒?他哪点对不起你?你生的这个儿子还不够争气吗,几个二世祖能做出天莱,几个二世祖能在家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到处给你筹钱,拿自己的身家往里垫?他为了让你们家体体面面,已经付出够多了,你到底是为他还是为你自己——就算你是为了自己,也没人不让你这么做,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阿姨,你平时大方得体的那个劲呢?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出轨的男人,你就这么对你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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