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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几成把握?”
“制药条件具备,便于贩售,下线齐全,除此之外,根据最近的调查,爱满千家基金会经手资助的贫困妇女,包括当年你的同学洪明珠,都曾频繁出入和停留于爱绿咖啡厅,虽然当时并没有人把这个细节当成重要线索,也没有拍摄到交易过程,但我想……”
宋斐抬头,神情冰冷,却暗含快意。
“□□不离十咯,裴央妹妹。”
周祁一个懒散的哈欠,打断了裴央看向窗外出神的动作。
这人眉眼都带笑,说起话来吊儿郎当,但不惹人讨厌:“温柔姐姐啊,我说,你带我左弯右绕,像演警匪片似的,结果来一个看起来半吊子的地方——难不成真请我喝咖啡这么简单?”
裴央收回视线,双手相合,撑住下巴,定定看他。
根据之前宋斐传来的录音,李建业和周家合作,似乎有及时止损,金盘洗手的意思考虑在内。
但已经酿下的苦果,怎么能让他粉墨登场,从容功成身退?
她于是微笑,将面前人的疑惑尽收眼底,话中有了些许强撑的底气。
“当然不是,只是这里安全,而且离我的“目标”很近,相信周生也希望我说话是有真凭实据的了。”
周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热可可先一步上桌,他就着杯沿抿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只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客气,颇有些开门见山、拨云见日的直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裴小姐,我看你来意似乎并不太明朗,而我呢,周家的大事我做不了主,长辈在上,我还是很乖巧的。”
他心里叫苦,恍惚觉得自己最近太容易被美色所迷,想来大事本就让人头疼,更别说她自报家门,说的还是“爱满千家基金会”这个李家的前任合作者了——自己居然就这么上了贼船,要是做点不理智的决定,又不知道要被二伯念叨多久了。
裴央笑,“我知道,但是和你的二伯父比起来,周生更是性情中人,相信了解我们的所求,也能帮我们引荐给忠智先生——话说回来,不知道周生还记不记得你的大伯父?”
周祁礼节性满面含笑的神情在“大伯父”三个字中结霜,乍而冰寒。
“在周家,我们不太喜欢提起过去的英雄,裴小姐,你这样,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
她看出他瞬间不佳的心情,心中默念确认过自己所看宋斐发来的资料无误后,却依旧步步紧逼,不再后撤,“周生误会了。既然你们依然惦记旧日英勇的周伯父,那么应该也没有忘记,你原本应该叫声堂哥的魏——”
她一顿,“……周延了。”
周祁感觉自己或许应当算是流年不利,今天一天,就把周家的大忌撞了个遍。
当年周家出身军中,涉及政系,靠的是周老太爷枪林弹雨浴血奋战打下的功勋,战后他领了闲职,周家亦从此跟着鸡犬升天。
彼时三子一女,最得周老太爷器重的,是长子周忠勇,时人称他“周小将军”,少年有为,军中得意,更和当时同样根正苗红、最得陈家宠爱的长女陈咏华结亲,可谓前途一片光明。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次军事演练,最不该丧命的长官死于海战,周家上空阴云密布,周老太爷承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陈咏华更是当即改嫁,嫁了个完全上不了台面的穷书生。
周忠勇是周家的伤疤,改姓魏的周延则是周家难以启齿、汩汩流血的伤口,多年来,周忠智和周忠孝曾多次向陈咏华示好,希望能够迎回“大哥血脉”,无奈陈咏华始终不承认周延的血缘,再加上一直最是热衷此事、关心家中血脉的周忠孝,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六年前过世,这才一直搁置,周延也逐渐淡出周家的关注视线,以“魏延”的名字,存活于世人眼中。
直至两年前,一场爆炸,周家同时上下震动,反应过来时,陈咏华已经将人接到国外,迄今为止,他们没有再收到有关魏延的消息。
周祁想到这,剑眉微蹙,伸手将自己那款韩范十足的水冰月刘海揉成个鸟窝。
心烦。
他丧气间,又是一大口热可可,借着甜苦交杂的香味找回理智:“裴小姐,你不如直接说明来意吧,这么一下一下撩拨我们周家往事,好像不太仁义。”
裴央正色,满面真诚地看向他。
“两年前,我和魏延一起经历了一系列的案件,藏在那事件背后,是李家、中心孤儿院、爱满千家基金会一条完整的黑色商业链,其中,又交杂着有关辛德、背后工厂、校园暴力的事件,之后一场爆炸,魏延在治疗后罹患癔症,不久前,我才在得知消息后将他接回家中进行心理上的引导——”
周祁挑眉,似乎对“不久前”这个词语颇感意外。
“当年魏延身上所担负的种种沉重,他所担忧的案件隐情,没有完成的调查,在这些日子里,我们都在逐步的推进,周先生,你与李家的合作,究竟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金蝉脱壳的脱身之计,我希望你能够考虑到我今天所说的一切。”
她的手指撑在桌上,在紧张情绪的作用下,近乎痉挛般用力,死死攥紧了桌布。
从包里抽出两份文件,她递到他眼前。
“魏延也好,那些孩子也好,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些不堪的交易付出了青春和生命的代价,我明白,周家出身正派,也有自己的经济考量,但一来,我希望周生能够念及魏延在其中所受的伤害,转告您的伯父,郑重考虑这次合作案的意义所在;二来,也恳求周生,一旦我们真的揭露这背后的交易,周氏能够在权衡过后,保全临华这所学校里求学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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