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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个骑机车的少年扔了车在地上跳着往前走,各种脏字往外骂:“找死自尽啊,操,日你祖宗,老子心都让给你给吓出来了……”
有人来敲闻姜驾驶位一侧的车窗。
闻姜看了眼,开门下车,下意识地戴上遮面的口罩。
外形憨厚的中年男子问:“姑娘,你没事儿吧,我车跟你后面,差一点儿咱也撞成一体了。妈的,那轿跑是开车还是开火箭啊!”
闻姜摆手,忍下受惊后的各种想要爆发的情绪,声音虽镇定,但是带了几分戏谑:“看着挺像发射核武器的。我没事儿,技术不好,抱歉急刹影响到你。”
男子绷紧的脸软了下,看了眼闻姜和前方车辆的车间距,也就只剩二十几厘米,他摆手:“小事儿,不然你这跟前面就撞了。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撞这都跟着有阴影。”
闻姜蹙眉:“阴影面积可能还挺大。”
男子点头:“标准的飞来横祸。”
两人用语都算轻松,可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
人命关天,无法轻松笑言。
四周的咒骂声,议论声,哀嚎声,惊呼声,声声不断。
前方公交车被相撞的车擦到,横摆斜停在路中间。
也不断有人从后方车辆上下来往事故中心挪移去查探情况。
敲窗的男子上下打量闻姜一眼:“这还下着雨呢,窝车里等着吧,一会儿疏通开就能走了。前面应该撞得不轻,现场应该不好看,别往前凑合了。”
闻姜拍了下胸脯,谢过对方好意:“我挺胆小的,您说的对,的确不敢往前凑。”
男子手一挥往前走去围观,闻姜没有退回车内,不远处有个年迈的卖水果的摊贩在捡拾适才受惊推车侧翻后滚落在地的水果。
闻姜往前迈了几步,随手捡了两个橘子放在推车内。
理智也在告诉闻姜能避则避,可她往事故中心靠的步伐也没有停下来。
嘈杂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那司机是嗑药了吧。”
“人胳膊都给撞成了三段。”
“头呢?”
……
而后,路灯映射下,闻姜看到了大片灼人眼的溅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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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姜停下了脚步,往回走,重新退回车内。
走的这几步衣服上都沾染了雨水变得潮湿。
她的手心也有些潮湿。
在车内坐了几十分钟,慢慢前方的车辆开始移动。
闻姜握着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旁的绿地广场。
眼前的血色时不时还能闪现,闻姜叹口气,认怂。
她拨给陆时寒,拉线声响了数秒,才传来那道清润低沉的声音:“喂。”
闻姜耳朵一酥:“你好。”
这开场白正统地有些诡异,陆时寒挑了下眉,放下手边的瓷杯,叹声问:“是好。说句正常话。”
闻姜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揉了下手腕,轻嗤正常那两个字:“你家里有伞吗?”
陆时寒似乎亲眼看到般猜测:“借东西借到我家来,是粥没糊,来我楼下送吗?”
他甚至语气中没有疑问,站到落地窗旁俯瞰。
隔着19层楼高,楼下万物,没有一个看起来跟闻姜有关。
闻姜忽略掉粥,只反问:“你自报家门的时候,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呢吗?你觉得劳烦你的手给我送下来好,还是我把我的手送上去拿好。”
陆时寒捏了下瓷杯边缘笑了下,有些无可奈何。
人的手和身体相连,必然不能分割成事。
她问的是他下去,还是她上来。
陆时寒:“沿街超市应有尽有,你可以去买一把,最为方便。”
闻姜弯眸:“睡都睡过了,还端着不累吗?”
陆时寒扯唇:“只怕你躺着累。”
适才那幕车祸消散七八,闻姜打趣他:“呵,还挺体贴。在下面是挺累,真体贴的话,你躺着我骑着,累什么?!”
陆时寒笑:“你敢吗?”
闻姜无畏:“欢迎你试试。”
闻姜没再多说什么,碰到力敌——他,她已经费了很多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口舌。
短暂沉默,电话两端的人心底都舒坦,四肢也一样想要舒展。
陆时寒的声音随后在闻姜耳边低回:“在原地等着,我下去。下去前,你考虑下先做一件事,求我下去。”
闻姜适才的惊慌至此完全没了:“……”
他这是吃死了她?
闻姜呵了声,笑意无法收拢:“你那性别生的对吗?”
陆时寒应她,将她的质疑还给她:“你错比我错的概率大。下面等着,下去告诉你。”
闻姜挑衅:“是楼上有人吧,怕我上去毁你的事儿?”
陆时寒嗯了声,朗润的声线让闻姜听得耳朵越来越软:“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有人在大不了3p,你怕?”
怕个鬼。
闻姜还没回,电话就被陆时寒单方面给挂了。
这哥们性情实在乖戾。
闻姜哼了声,甩门下车。
她依旧戴着那幅大的能遮住大半张脸庞的口罩,往陆时寒公寓楼的入口处走。
她也没有站在檐下等,兜帽站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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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寒推开楼门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站在雨里包裹严实的“木桩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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