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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便是曾经妻妾成群,却膝下空虚的那位大臣。
当初反对宋云琅的旨意未果,他已偷偷寻郎中看过,确实是他自己身子问题。
偏他还冒着被夺官的风险,偷偷藏起一位怀上身孕的美妾养在外头,没想到那孩子不是他的。
气得他一碗落胎药下去,把那美妾远远发卖。
子嗣是他心里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些道貌岸然,时常同他说不必在意子嗣的同僚纷纷附和。
哼,哪个不在意子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众人说完,宋云琅指骨支颐,慢条斯理道:“钱大人仍是老样子,惯爱盯着女子的肚子瞧。”
随即,他放下小臂,坐直身子,冲身侧侍立的王喜道:“宣太医刘瑾。”
片刻后,刘太医进来,将楚黛病情细细道来。
朝臣们才知,原来楚姑娘是被素来不喜欢她的姑母楚岚下了毒。
不仅如此,楚岚还买通郭太医,不替楚姑娘解毒。
幸好郭太医得急病死后,太后给换成刘太医。
眼下楚姑娘体内毒素已解,身子并无大碍。
皇帝再怎么,也不会拿皇嗣这样的大事来糊弄群臣,朝臣们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可不少朝臣有更想拥护的人选,也有人不死心,不支持只立后不纳妃,当下又争执起来。
宋云琅目光淡淡扫过沐恩侯和袁阁老,待他们同众人争论时,他则作壁上观。
他从不无故施舍善意,楚岚侥幸逃脱被发卖的命运,自然要付出些代价。
朝臣们如何争执,他并未细听。
长指扣在耳廓处,微微闭目养神。
不知漪漪听到立后圣旨上的措辞,可还满意?
帝师府中,楚黛奉宋云琅口谕,免了跪拜之礼。
她立在庭院中,听着魏长福念出那些溢美之词,心弦一下又一下被拨动,带起一丝让人心尖发颤的悸动。
他何时准备的这份圣旨?她哪有他说的这般好?
接过明黄圣旨,楚黛示意霜月递上不菲的赏银,魏长福满脸堆笑接过去,嘴里说不完的吉祥话。
“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宫复命,先不打扰皇后娘娘。”魏长福改口改得极快。
楚黛却还不习惯,脸颊微热。
在宫里那两日,宋云琅总不肯让她去向太后请安,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难怪他说,过两日再陪她一道去,是想让她以皇后的身份去呢。
胡思乱想间,又听魏长福问:“皇后娘娘可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的?”
楚黛愣了愣,目光落到卷起的圣旨上时,倏而变得柔和:“就说,就说,我记着呢。”
言毕,她转过身,款步回到屋里去。
魏长福没懂,楚姑娘没头没尾的,说的是记着什么?
御殿中,争执声渐歇。
宋云琅环视群臣,气势冷肃威严:“还有哪位爱卿有异议?”
沐恩侯对楚姑娘鼎力支持,可见帝师对楚姑娘是视若己出。
素来秉持中庸之道的袁阁老,也明显站到楚姑娘一边不说。
连后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孟羽宁的父亲孟尚书,也站出来支持楚姑娘。
谁再执意不松口,岂不是与这么多人为敌?
更何况,他们争执过后,冷静下来,也想明白。
皇帝已然降下圣旨,把立后的诏书发往各处,便是铁了心要立楚姑娘为后。
三年多来,皇帝铁血手腕,他们有目共睹,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
“陛下圣明,臣无异议。”陈国公躬身禀道。
随即,数十位朝臣附议。
宋云琅站起身,淡淡道:“既如此,立后之事便就此定下。定国公虽是皇后祖父,却不仁不义,配不上朕的皇后为其守孝三年。一年后,朕与皇后行大婚之礼,礼部务必多用心。”
有皇帝发话,礼部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筹备。
回到紫宸宫,魏长福匆匆迎上来,宋云琅扫他一眼:“圣旨送去了?皇后可说了什么?”
魏长福唇角一弯,他就知道皇帝会有此一问。
当即,把宣旨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连楚黛梳的什么发髻,穿什么颜色衣裙也交待了,说得绘声绘色。
宋云琅坐到御案后,翻开一道奏折,正要开口赏他。
谁知,魏长福又吐出一句:“楚姑娘还特意托奴才带话,说她记着呢。”
宋云琅指尖触到朱笔,又猛然顿住。
怔愣一瞬,他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那晚回宫前,他有意叮嘱:“回府之后,记得想朕。”
小皇后这是在拐着弯说想他?看来,对他拟的圣旨很是满意。
魏长福见他高兴,知道他是听懂了。
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心照不宣。
唯独他这个传话的,像个榆木脑袋,完全不懂这简单的一句话,有哪里值得高兴。
魏长福捧着浮尘,挠挠后脑,悄然退出去。
用罢午膳,魏长福奉上一叠洗净的樱桃进来,放在御案上。
“陛下,这是今年南边上贡的最早一批红玉樱桃,个头还有些小,陛下尝尝鲜。”
宋云琅素来不爱这些,正要让魏长福拿下去,目光扫过那粒粒饱满润泽的樱桃,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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