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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誉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两个时辰之后,方长誉就知道那毒药为何叫十二春了,因为每隔一个时辰,药效就发作一次。
每次药效发作,她的腹部就开始剧烈地绞痛,仿佛有虫子在啃噬她的皮肉,每次都痛得她满地翻滚,冷汗如雨下,痛起来真要了她的命。
黄昏时,李松霖来给方长誉送了果腹的吃食。
此时是毒性发作的间隙,方长誉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李松霖瞧她才过了半天,就已经奄奄一息,便劝说她,“方姑娘,你想要解药吗?”
“想。”
“那就跟殿下说实话吧。”
方长誉却回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借刀杀人。”
李松霖提醒她道,“方姑娘,你早点坦白,就早点不受罪。殿下的逼供手段还有很多,就算那五大三粗的蛮族汉子,到了他手里也没有不招的。”
方长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不肯说。
李松霖叹了叹气,只能离开了。
到了夜里,天气还很冷,牢房里又没有地暖,好在有一床又破又旧的被子可以裹身,她才不至于冻死。
可是,毒药发作得十分准时,一次不落,每隔一个时辰,她的腹部就绞痛一回,她每回刚刚熟睡片刻,就马上被痛醒过来。
她都不得不赞叹研制了这毒药的人。
如此,三天无孔不入的毒药折磨之后。
朱启铎突然把侍卫长李松霖叫去问话。
“殿下,您有何吩咐?”
“那女人还是嘴硬?”
“是。”
“把她提来。”
李松霖得了命令去提人。而朱启铎,则陷入了一些旧时的回忆。
当年皇帝生母秦贵妃——如今的秦太后盛宠,而他的母妃王氏只封了小小选侍,在秦太后威势下生了他,遭到秦太后的妒忌打压。
秦太后诬陷王氏品行不端,先皇亲自下了令,不许王氏再接近皇子,不许抚养他。幸而,当年的皇后郑太后出面,接了他去抚养。
先皇驾崩后,皇帝登基,因皇帝年幼,秦太后的娘家渐渐掌控了朝政,权势更是一天天壮大。
那一年,方长誉的父亲方谨行给他当老师的那年,他还不是战功赫赫、逮谁骂谁是狗的安王,那年他空有尊贵之名,实则无依无靠。他的母妃王氏生辰,他精心准备了一支嵌宝石的金簪,打算偷偷去送给王氏。
他向来是谨慎的人,可一想到能见到母亲,就多了些兴奋,把金簪拿在手里摩挲着。他一时疏忽,金簪就从他手里掉了。
好巧不巧,那天秦翊祺去抽查皇帝与他的功课。
“安王殿下,您身上怎么带着一支女人的金簪?”
先皇下了旨,不许王氏接近他,他偏是在王氏生辰那天,揣着一把女人的金簪,他少不了一顿责罚就罢了,他母亲王氏也要被连累受罚。
有秦翊祺唆使,前朝也会纷纷上疏,指责王氏违背先皇之令。
朱启铎那时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坚称不是他的。
秦翊祺追问,“那能是谁的?总不是皇上的。安王殿下,做了错事就要承认。”
这时,蹭吃蹭喝了一年的小书童方长誉,哒哒哒地跑上去,“这是我的。”
“这么贵重的饰品,你个小屁孩儿能有?”
“我偷了娘亲的。”
结果,方长誉就被罚了好一顿手板子。她被打得双手血肉模糊,嗷嗷大哭,可任谁追问,她都说就是她从母亲那儿偷来的。
她父亲方谨行因教女无方,被罢免了侍讲学士的职务。
不多时,方长誉被带到了朱启铎的面前。
朱启铎记忆中那个背了锅挨了手板子,嗷嗷大哭却不肯说出他的小女孩儿,和眼前这个刑讯逼供下还嘴硬的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这毒药把她折磨得不轻,小脸儿煞白。
朱启铎丢给她一个小瓷瓶,那小瓷瓶落在毯子上,滚到她脚边。
方长誉一愣,赶紧捡了起来,倒出一粒塞进嘴里。
李松霖也一愣,他的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才三天而已,居然放过这个女人了。
“你的那点小伎俩,粗陋不堪,只不过,刘新也属实该抓。”
方长誉这三日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有气无力地回道,“殿下,您说是就是吧,我压根儿不懂。”
她若是耍了花招,又没半点骨气地投降求饶,他定要把她丢进青楼。
但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居然撑过了这要人命的毒药折磨三天,还能咬死不认,这小女人骨头多少算是有点硬,他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他讨厌软骨头的贱东西,远远超过耍计谋。
他心里的戾气,突然消散了许多。
这京城里,让他在意的东西,已经所剩不多了,好在,有一些东西还是没变。
她扛到这一步,就算为了小时候替他背锅的恩惠吧,她不肯说,他也不打算再逼问下去了。一码归一码,他自不会再因这事儿折腾她。
“带她下去安置,好好洗洗,脏死了。”
☆、第005章 拜见太后
第005章 纳为侍妾
李松霖得令,把方长誉扶了起来,“方姑娘,请吧。”
李松霖带着方长誉,往王府的下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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