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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绣心里一合计,把金戒指全找出来,排成十份,再各挑一件稍大些的银器,如笄、钗、挑心这些。
如此有金有银,体面又俭省。
美绣望着剩下那一大堆,又不好意思了,再道:“姐姐,这些我们各自一半吧。太多了,全给我,我收着也不踏实。”
莒绣想着往后还要养娘,就捡了那四只开口镯,道:“那我要这四样,将来兑了钱,给我娘养老。”
这镯子虽然细,但是实心的,也值些银子。
美绣又扒拉出一把银梳篦和一对金簪花,推到她面前,道:“这两样重,值钱。”
莒绣也收下来,两姐妹各自将面前的首饰收好。
美绣看着满起来的匣子,一下想到了防贼一事上,焦急道:“姐姐,若是有人偷去了,可怎么办才好?”
是啊,她们收了礼,只怕这消息已经传遍了。不说隔壁住着云堇书,便是仆妇们,难保有不动心思的。
莒绣想了想,指指床底下。
美绣摇头道:“姐姐,倘若我做贼,头一个翻柜子,再是翻枕头褥子,下一个就是这床底了。”
莒绣笑道:“不那样放,这床只怕是这家人自己做的,没有钉成整块,板和板之间有缝隙。咱们拿布条子当绳,穿过床板,将匣子吊绑在床板下方。你看看这床沿,倘若绑紧些,蹲下去瞧也是看不见的。”
美绣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床沿下摆上一拃,发现还有余,点头道:“只怕是够的,先前我还嫌它样式又丑又笨,倒是我的过错了。好床儿,对不住了,嘻嘻。”
莒绣提醒道:“留几样日常穿戴的,别的都先藏起来。”
美绣把匣子的锁解下来,将东西塞进去。她在新货里拣了几样出来,放在镜子旁,再跟姐姐一块,一个在下边托,一个在上边穿布条绑布条,很快就把两个匣子都绑好了。匣子都是扁盒,一个匣子绑三条,床板宽又厚,稳稳当当地挂住了。两姐妹重新铺好褥子,又再次蹲下去看床底,很是满意——除非脸贴着地特意往上去瞧,否则真没人看得见。
她扬着手里的锁,道:“就那几样,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姐姐,我会在屋里守着的,只去了饭厅那会没人看,咱们就锁上再去。”
桑姑娘和马十二姑娘都是锁了屋子出门的,她们不是头一份,莒绣便夸道:“这样好,横竖在这,也就一两天的事了。”
她想着娘,想着先生,幽幽地叹了一气,摇头道:“端午过后,我们想法子回去吧。”
美绣巴不得立刻回去,可她知道,没有路引,别说出城入城了,镇子都过不得。大道上还有各样巡查点,黑户瞎跑被逮到了,轻则坐监,重则当成逃犯,流放杀头的都有。
她气呼呼地坐下来,问道:“姐姐,你说咱们的路引,如今在谁手头上呢?”
莒绣想了想,道:“我们来的那日,汤妈妈并没有交给老太太,或者是房里的姐姐,会不会是交到了二奶奶手上?”
只是……如今二奶奶也被他们归在了“反叛”一列,就算在她手上,也轻易要不回。
美绣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沮丧道:“怎么要回来呢?祖母为何要将这么要紧的东西交给人家,这不是把我们卖了吗?”
倘若能卖个好价,那位自然是愿意卖的。即便叔叔是她最宠的小儿子,孙辈里,她真心疼爱的,也只有堂弟这一个。
莒绣不答话,美绣悟了过来,眨两下,圆眼里满是泪,方才新衣新首饰带来的乐,一下让这悲给冲了。
她擦了泪,恨道:“她想得也太好了些!我要是嫁个大官,休说拿钱奉养她,我我……我把家给抄了!”
她这话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莒绣也笑了。这是美绣身上难能可贵之处,虽言行冒失了些,可莽莽撞撞间,又能给人带来欢愉跳跃。
哭过笑过,莒绣拿缎子的尾料裁出些适合做成荷包的大小块,她打了个样,裁了一长一短,美绣便照着裁剪。
莒绣抓紧缝制,也不必绣花,只简单做出能盛下首饰的十个荷包即可。横竖料子上就有染印,也不算太素。
这半日,两人就忙着这个。
她们心里牵挂的事没发生,除了仆妇送茶水,再没人来。隔壁云堇书也不知道去了哪,一直没见人影。
忙过哺时,恰好全部完工。
绑在床底的,是从前他送的漆盒。莒绣拿方才腾出的匣子,把荷包全放了进去,带着匣子去了饭堂。
因为没有随侍丫头领饭,她们来这以后,都是这样聚在一个大屋子里共桌用饭。
她们来得稍晚了半刻,一出现在门口,众人齐齐看向她俩。
莒绣朝美绣示意,两人便一起将荷包分发下去。
客套话免了,只一句“一些小玩意,姐妹们一块拿着玩”。
别人还好,客客气气收下。云堇书却是迫不及待拆了来看,可惜,她见里边首饰虽然新,但样式料子也只是寻常的,说不上的失望。
美绣那点儿不舍,一下就畅快起来。
姐姐果然厉害!
食不言,姐妹两个挨着桑姑娘落了座,一时无话,只桑姑娘浅笑,看她们的眼神里,多了份看不分明的意味。
因为几只待飞的凤凰夹在里边,老宅这的饭食,比在府里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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