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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绣语塞,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呢。
“我们还要等多久,她会不会不来了?”
韦鸿停又笑,笑够了才道:“你不知道,方才你将她按进了血泊中,她身后沾着血,又是那样的狼狈。明日一早,流言散开来,能要了她的命。所以你放心,她必定要来这求助的。”
莒绣越听越心惊。
孙媳妇半夜来找老祖父,这可不是常有的事,何况这还是女人不得近身的祠堂。
这思绪一打开,莒绣想得就远了,倒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怎么会有这样的?”
韦鸿停没笑没怒,只平静道:“这些世家,满是污秽,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丑事。一个家族的垮塌,就是这些蛀虫腐蛆,日复一日地啃噬。莒绣,你害不害怕?”
“不怕,有你呢。”
他依旧没笑,而是起誓一样,郑重道:“是的,有我呢,你不必怕。”
两人都听到了远处的声音,同时噤了声。莒绣双手包住手里的珠子,掩了那点微弱的光。
来的并不是那位,而是先前散了的林婶。她拎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灯笼,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然后挤进东间,在里边一点一点地翻找,最后捡了那帕子和簪子,用自己的粗帕子把它们细细致致地包起来,塞进怀里,小心翼翼带上门,一路飞跑。
莒绣先捂嘴笑了,笑过又解释道:“那簪子是银的,能兑点钱。可那帕子是擦过鼻水的,也就她不嫌弃了。”
身后的他没吭声,莒绣扭头去看,见他面色古怪,便问:“怎么了,你和这位婶子也相熟吗?”
他回神,笑了一声,摇头道:“不熟,就是想着她回去翻那帕子,发现沾着鼻涕,那这帕子,留还是不留呢?”
莒绣本就是说两句闲话让他放松点,见他这样,松了口气,随即想起一事,问道:“那位每天都戴着同一支簪子,衣服料子也寻常,只是身娇肉贵的。既然家当不丰,她这样拼了命来争,又是为何?”
他还没答,她已察觉不对,又道:“不对呀,请四五个先生,要的可不止一两半两。她嫁妆很丰厚吗?”
既然继任之事未定,老太爷又在,那势必没有分家。没有分家,她偷请先生,就只能动用嫁妆。
韦鸿停替她解惑:“她娘家就是一户佃农,谈不上丰厚,她家在聘礼里边随便拣了几件不值钱的东西让她带过来,就是嫁妆了。我记得当年还有人说了闲话,把我那要强的婶娘给气病了。韦家祖太爷在改朝换代时,帮着太祖皇帝开了城门,立了功。他是个流浪儿,没名没姓没爹娘,攒下身家后,为了子孙后代绵长,添了几百亩祭田,这是那边老太太再惦记也打不上主意的东西。这些田地的出息,管着扶持族里孤寡老幼和祭祀助学,她想捞油水,自然有法子。”
莒绣听到这,又好奇了,问:“那这韦姓是怎么来的?”
韦鸿停道:“那位被召见前,随便找街边算命先生掐指拈来的。他发达后,找了个读书人,把历朝历代这个姓的名人都数了出来,挑几个挨上点边,编了个谱,又将这定为祖地,还假模假样垒了些祖坟。楚王在宫里杂史上看到的,才是乞丐真传。”
莒绣听得一时绕不过来,韦鸿停又问一次:“莒绣嫌不嫌我这样的出身?”
“又胡说!”
两人一齐笑了。
第59章
两人用这样的低声细细碎碎地聊了些韦氏家族的事,多数是莒绣问,他来答。
他总笑,莒绣也渐渐想开了,说到有趣的地方,也跟着笑起来。
他收了抓着树干的手,轻声道:“她带着人过来了,我们在这不合适,你怕不怕高?”
莒绣并没有听到什么,她却丝毫不疑,摇头道:“不怕,可我……我不会功夫。”
她上了屋顶,只会踩塌了它。
他扶着她稍稍站直些,一个借力,就将她调换到了身后,再蹲下来,轻声唤她:“我背着你。”
那也太亲近了。
韦鸿停故意催道:“她就要来了。”
莒绣一着急,身子靠了上去。
他还提醒道:“你圈紧了我脖子,我要腾出手来。”
莒绣焦急照办,又听见他闷笑,想拍他,人已经飞起,哪里敢乱动,只好乖乖地紧扒着他肩头。
他的功夫兴许就像美绣说的那样,是天下第一。他背着一个不算娇小的她腾空而跳,照样轻松如燕飞。这棵树离祠堂有几丈远,中途只在另一棵树上借个力,就跃到了祠堂这边。莒绣回头去看,那被借力的树,只如风拂过一般,轻晃了一下。
虽然他动作轻巧,贴着他背的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身上那种迸发的力量。
若不是此情此境,她只怕也要和美绣一样难掩激动地高呼起来。
飞身上了屋顶,他并不放下,还扭头耳语:“不要动。”
瓦片是怎么承受住两人重压的呢?莒绣不得而知,只能猜到是他在尽量寻求力量的平衡,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趴在屋顶上方,像只巴着墙的守宫。她便乖乖地贴着他,一动不动。
他又柔声提醒:“支着脖子累,你靠在我身上。”
莒绣脸上又热辣辣的。
到这时,她终于听到了声响,确实如他所说,来人不只杨婉妍一人。这是她特地问来的名字,那样的人,不配被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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