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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轻声道:“我恨我丢不开那些,为何不早些辞了,为何不日夜守着你,恨自己有眼无珠,错付了人。莒绣,我的心散了,不依靠着你,我就是个没有魂魄的野鬼。”
小九尴尬,此刻劝也不好,退也不好,留也不好。
好在女主子是个清明的,她轻轻柔柔几句,就哄好了他们家的倔爷。
“你为我做了许多啊,你劝我搬出去的,是我自己太犟,顾虑太多,没有听你的。那荷包……只是遇上了恶人,蛇丸到最后也派上了用场,还有芳儿她们,是你保全了我。你别难过,我已经好了许多,你瞧,我能说话了,手也能动了。我牵挂着冬儿、梅姐姐,别的人,也牵挂着她们的亲友。还有那些像小鸾儿一样的孩子,她们无辜,不该受这些罪。我喜欢的先生,英勇、善良,他能帮助其他人,能为天下除奸佞,我是高兴的。王爷信任先生,先生也完完全全信任王爷,因此我去王府,你不必担心啊!”
韦鸿停帮她拢了拢衣裳,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身上那件“脏”衣,早让他丢了,如今穿的,是他的衣裳,太过宽大,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小九焦急,上前一步,想请命送人。
韦鸿停抬眸,用眼神挥退了他,自己抱着莒绣起身。
“这院里只剩些不要紧的物件,让他们不必守着了,做事去。”
韦鸿停单手抱着莒绣,从屋里迈出来,余光瞥见云堇书眼巴巴地看着,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号人,便叫住小九:“你送她去后巷。”
他抱起莒绣,脚蹬院里石凳,飞身上了屋顶。
云堇书看傻了眼,下意识地问:“他还是武功师傅吗?”
小九白一眼这傻子,为省事,一把将人扛起,也上了屋顶。
才要骂他唐突的云堇书,立刻闭了嘴。
韦鸿停并没有直接去王府,先带着人,在屋顶间飞跃,赶去了鹿鸣院。
莒绣下巴支在他肩头,能清楚地看到下边的情形。
每个院里都是空荡荡的,先前还有人逃命,此刻已没了人影,只看得到一些散落的碎片和杂物。她听不到什么动静,只能尽力往远处看。
韦鸿停像是知道了她的心事,宽慰道:“楼里的道士在,那儿不会有人去。奴才们护着那几个躲在地窖,没逃的那些,都在各门上守着。你放心,只要擒了贼首,这叛乱自然动不起来。”
莒绣贴着他耳朵,小声问:“这府里是主谋……之一吗?”
韦鸿停抱着她在院中落了地,轻声道:“就他们,没那个能耐。不过是巴结上了,趁势办点自己的事。”
“上房后院里的人被杀了,我怀疑……老太太也会如此。”
“早该死了,不用管他们。”
莒绣最想问的话,却一直挤不出口。
韦鸿停大大方方抱着她往西厢走,正房西边的窗,支开了一半,范雅庭偷窥到这一幕,惊诧地堵了自个的嘴。
韦鸿停往那儿瞧了一眼,大声道:“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范雅庭虽记着自己没有谋划过,也被这话里的狠厉给惊得立刻转身,再不敢看过来。
这声音毫不避讳,鸿雁自然也听到了,小声道:“小姐,他们……怎么……”
范雅庭立刻捂了她的嘴,朝她微微摇头。
西厢无人,韦鸿停将她放在床上靠好,再不避嫌,只身去翻衣柜。
他扭头,皱眉道:“你的东西都不见了。”
莒绣想起了那个荷包,急道:“荷包被阎婆子抢走了,我不知道里边有那么多银两,这……”
“不要紧,”他见她焦急不已,忙哄道,“她拿走了也没用,那是王爷的票庄里出的,只要通报下去,她敢来兑,银子没有,镣铐有!”
莒绣安下心来,想起事发前冬儿是在帮她收拾的,急道:“你快开密门。”
柜子的位置不对,离墙远,也没摆方正。
韦鸿停单手一推,柜子撞上那头墙角。密门上的锁,果然是开着的。他拉开门,冬儿和珍珠两人紧紧地抱着包袱,就站在门口那等着。门一开,两人从他身侧挤过,一齐围着莒绣上上下下看。
“菩萨保佑,姑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冬儿丢了包袱,抱着她又哭又笑。
珍珠也蹭了蹭眼角,忧道:“我们担心是叛军,不敢出声。院门被锁死了,我们出不去,只好躲在这,我家小姐也不知去了哪?”
莒绣焦急他的事,忙道:“咱们先离了这再说,往西苑出去吧。”
韦鸿停走过来道:“也好,我让王府的马车来接。珍珠,你是要去你主子那,还是跟我们走?”
这两个,她势必不肯丢下的。
珍珠大喜,问道:“你知道小姐在哪吗?”
莒绣也眼巴巴地看着。
韦鸿停便将先前收到的信息道了出来:“去了方舟寺。”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大少爷正是待在方舟寺不肯回的。
韦鸿停接着道:“倘若他愿意,那往后,世间再无尚梅韵。你可想好了,究竟要不要去?”
珍珠不懂这个“他愿意”指的什么,她只知道,她这辈子,从六岁进府起,就是小姐的人。她定然是要一辈子跟着她的,便坚定地点了头。
四人商定,冬儿不必韦鸿停要求,很有眼色地找出一套新衣替莒绣换上。只是……堂少爷居然不肯避嫌退出去,只在更衣时,暂时地背过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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