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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鸿停哈哈大笑,捏捏她脸颊,哄道:“这个只能他们自个去商量,你呀,不用管。你想想,以云堇书的脾气,倘若受了欺负,她能不挠他?好了好了,你别担心,过两日再看看。倘若仍不好,我再去和小九说一说。”
他说得有理,莒绣只得压下那些担忧,忍不住嘟囔:“我太喜欢操心了,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事。”
韦鸿停揽着她,往楼下看,笑道:“从前我还担心我这样的孤家寡人,又总是闲不住,会让你的生活无趣。谁知我是白担忧了,我的好娘子,是个像这太阳一样的人,暖了我,也暖着别人。我这样无亲无故的枯木,受了你的光芒照拂,生出了许多枝。这不是麻烦,这是热闹,纷纷扰扰才是人生。有了你,我才是完整的。”
莒绣靠着他,又哭又笑道:“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话少的,如今这话,一套一套的,我怕是上了老大一个当。”
他不是那个板着脸的装相先生,她也不再是那个小心谨慎的沉稳姑娘。他们都更爱如今的自己,也更爱如今的他(她)。
又过了两日,莒绣忍住了,云堇书忍不住,趁小九外出,跑到这儿来抱怨。
“男人呀,就没个好东西,啊,不对,先生除外。我们家那个……”
“噢,是你们家呀……”冬儿茶也不倒了,捂着嘴嘘她。
云堇书红着脸装没听见,接着道:“先前说好的,事事让着我,不再胡乱扛我。结果一成亲,他就……”
扛完之后的事,太臊人,这个不便说。她端起空的茶碗来饮,掩饰面上的羞涩。
好在另外两个在这上头,都是傻的,并不追问。
她就接着道:“我实实诚诚地把自己做过的错事说了,嗐,你说巧不巧,他说他遇见先生前,也是个在街上剪人荷包的。都是改了的,这也就罢了。他非得拉我比一比,别的都还好,开锁我竟然输了!这混蛋,才喊了开始,他那针一挑,啪嗒就开了。我看过了,他那玩意是特制的,比我这掰直的耳针好用到哪去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当时就气了,扑上去挠他,要重新比过。他他他……就不肯,说落地无悔,赢了就是赢了,哪有重新来过的事?”
原来是为这个!
莒绣和冬儿捂着嘴乐,冬儿还追问:“后来呢?”
后来就少儿不宜了。
不说不觉着,全吐出来了,她自己想起来,也觉好笑。
莒绣记着先前拜托了先生这事,夜里忙把真相告诉了他,还评价道:“秀珠出嫁的时候,我听那些婶子们说起洞房,好似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想到呀,原来这样有趣。”
往日里她说什么,都会好好应合的先生,这回却只是含糊答了一声,就问起她过年的事。
“咱们早些出发,小年前就到。”
莒绣惦记母亲和妹妹,却坚定地摇头道:“大雪封山,回去的路又不好,这样的天出门,是为难。不如等开春化了雪,再回去看看。”
“不妨事,都是学过的,便是有事故,抬也能抬回去。”
莒绣贴在他胸膛上,用指尖轻轻地点着,轻声道:“我们要过年,他们也要过年。横竖你也不出门办事了,不如放他们各自归家去过节吧。灶上冯婆一家在,冬儿一家子也在,咱们也不怕没饭吃。我们留下暖宅子,让他们各自安排,倘若不便回去的,再留下。”
说好了事事听娘子的,韦鸿停知道她总为别人想的多,再坚持下去,她心里也不安,便道:“也好,横竖岳母膝下有儿有女,也不算寂寥。”
莒绣笑道:“正是如此,才收着信,美绣说我母亲成日欢欢喜喜地替义兄择妻,又时有乡邻来做客,家里热热闹闹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那家……老的去了,小的跑了。另两个,求着美绣回去。美绣伤透了心,嘴上说绝不回去。我想她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记挂的,终归是亲生的父母……”
韦鸿停记起洞明那番话,学给她听:“你那义兄,家里兄弟六个,单卖了排行老四的他。我买他的时候,瘦得脱了形。他那对爹娘如今还在,我问他,你认我岳母做娘,那边怎么办?他说,他们卖了我一回,我是尽过孝的。后来又替他们添了田地宅子,生养的恩情,还过两遍,自然就够了。”
莒绣懂了,笑道:“这样就好了,一年送上些粮食、铜子,无需多操心应付,管着他们吃喝,这也是尽孝。”
韦鸿停笑着把玩她一缕头发,好一会才道:“年前,我想过去老宅一趟,你要不要跟着去?”
他事事以她为先,倘若不需要去,他就不会提这个。
莒绣便不追问缘由,干干脆脆应道:“好啊!”
韦鸿停预备了一番话,如今全换成了笑。
等要出门了,她才想起来问:“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不要预备什么东西?”
韦鸿停失笑,专心替她抹好了胭脂,扭头放好妆笔,才答道:“有喜事,也有别的,不是要紧的人,达练去置办就成了。”
好吧,那就不必费心思,也不需要多问了。
等到了姜乡,她才知道他这话有多虚。这个别的,居然是老族长的断七。
死了七七四十九天,她才知道这个信,却生气不起来——逝去的那个,并不值得尊敬和怀念。
今儿他带她来,不过是圆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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