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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先生手都是抖的,哪里肯依,朝外催道:“快去,接了人,直接回府里。”
于是,马车扔了,赶车的阿雕拿着呕吐物去寻林大夫。先生抱着娘子顾不上别的,从东边宅子墙上借个道,几个飞跃回了家。
散场的宾客出来,有人凑巧瞧见了,看傻了眼。
莒绣本来好了些,被他抱着跃上跳下,又蹙了眉。
他忙着上下检查,把脉探息。她只顾催他:“我要吃柑子,昨儿吃的那样。”
欸?
他愣了神,听她又催了一遍,才匆匆朝下边下令。
莒绣漱过口,净了脸,换了衣裳,再吃上两瓣酸甜可口的柑橘,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林大夫被扛上楼,没把脉,望闻问就知是喜不是忧,再切过,拱手道喜。
韦先生却不信,催着他:“再仔细瞧瞧。”
林大夫好脾气,依言又探一回,正经又道一遍:“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平稳有力。这是有孕,我很肯定。”
难得见主子犯傻,阿雕笑嘻嘻地送走林大夫,立刻大嘴巴,把这事告诉了小三、小四、小九……
再后来,谁都知道这宅子的女主人,赶在年末有了喜讯。
妇人有妊,自当安排妾室通房以侍夫君,是为贤。
某天歇中觉,莒绣突然想起了耕织园那嬷嬷教的这句规矩。
莒绣知道这是世情,他对那事沉溺,如今却要一直素着,确实是……
可每每话到嘴边,便心痛难忍。如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先生不知内情,如今横竖被人笑话过,他也不怕多份谈资,四处问问。人都说,这是妊娠常有的事。
先生气急懊恼——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
莒绣半夜醒来,瞧见身侧跟着清减的他,心疼地叹了一气。
他立刻醒转,小心翼翼起身,柔声道:“我去给你端茶。”
莒绣忙拉住了他,摇头,小声道:“不必,吃多了茶,难得起身。我不渴。”
他依言躺下,抚抚她眉心,随口问道:“娘子,可是有心事?说与我听听,总好过你一人烦忧。”
他这样好,她却为着自己的私心装糊涂。
莒绣惭愧,终是将那话说出了口:“我身上不便利,不能……伺候你,要不……”
他笑道:“你不便利,那我来伺候你就是。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正愁不能分担呢,端茶递水算得了什么?若不是男女天定,我来替你受这些苦才好呢。”
莒绣见他误会,又心痛不忍,不能细说。到底经不住,闭了眼,一行清泪沾湿两鬓。
他心疼得直抽抽,翻身起来,去廊道上留的小炉里倒了热水,打湿了巾子替她净脸,哄道:“娘子乖,咱们就生这一个,往后再不受这苦。”
莒绣眨眼,再落泪,咬牙道:“我身上不好,不能陪你,你去……”
后头这两字,点醒了他,上前吻住她,堵住了下边的话。
等她不掉泪了,他重新取了干帕子,替她擦擦鬓角,柔声道:“你我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甭管外人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理,只要记着,我在一日,就守着你一日,哪也不去。我比你年长些,倘他日我先你而去,你不要设道场做法事。我魂魄不散,仍旧守在这,等着你一起,转世投胎,来生仍做恩爱夫妻。好不好?”
莒绣又哭,哭过心头豁然开朗,笑着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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