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吟诗作对
秋阳熹照的京城大街,门庭若市,店铺小贩甚多,来往车马百姓络绎不绝,只是当下,瞧着一二十个人,朝一个锦服公子抱拳,他们不由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乃是锦衣卫,只不过未曾穿着锦衣卫的服饰而已,也不至于被旁人认出来。
身为帝王就这点颇为无奈,到哪都有人跟着,即便是昨晚吩咐他们各回各家,他们今日还是暗暗的跟随保护着。
见好老虎哥哥戏虐地看着自己,没待他发问,娇小身躯背着‘天陨剑’的般若,她白净的小脸略显红润,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是,夫人吩咐的,暗中保护。”
一话说来,眼前抱拳的周朗一脸的苦涩,自很久以前发生皇上流落苗家村的事,他自是不敢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否则这种护卫不周的罪过,可是担待不起的。
而般若她中的夫人,李燕云自然知道是雨兮。
顺口问她是不是她将天津卫自己与童清湫的事,告诉了‘夫人’般若小妮子则是红着脸不言语,一副做贼心虚之模样,不过见她眸子中泪水打转,李燕云心有不忍。
叹道:“好了,好老虎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般若很诚实,这份诚实继续保持!”
般若嘟着薄嫩唇瓣点了点头,芳心暖若阳照。
李燕云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同时拍了拍愣住的唐谢元:“走吧,尔等随我与唐兄前去沁春园看戏去——”
唐谢元抱拳:“杨兄看样子定在锦衣卫中身份不凡,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暗中保护,在下佩服!”
自此一干人等跟在唐谢元和李燕云的身后,唐谢元这般说来,李燕云则是笑而不语。
这都无须回答,这厮自己就给解释稳妥了,倒也省去解释的麻烦。
当想起杨兄所说的“何为套路得人心”之时,唐谢元这厮面带龌龊微笑,又见李燕云成竹在胸,他不便多问,而是说起了陈圆圆所唱的戏曲《西厢记》。
“话说这西厢记,出自于一个才子之手,只因他不满当时官场之龌龊,愤而辞官,决心以写戏抒发心中的愠愤,于是创作了这《西厢记》历来得不少人的传唱——”唐谢元荡笑一声道:“杨兄,有所不知,恰在天津卫之时,陈姑娘曾为我等清唱几句,那唱喉当真是仙音呐,闻之者无不魂断,在配上陈姑娘那张绝世容颜,当真是……啧啧啧!”
唐谢元一脸神游向往,眼睛微眯迷离,仿佛此刻就已魂断。
见他直将那陈圆圆夸到天上去了,李燕云真不知是该骂他没出息,还是为这个才子而感到惋惜。
什么陈圆圆、张圆圆的,且就拿自己的地位来说,要想召那陈圆圆侍寝,那岂不是一句话的事,他双眸一睁,被自己这个禽兽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说那陈圆圆,脑海中浮现她在天津卫救济灾民的身影,她气质恬静,如淡淡的清水不含杂质,甘甜纯净。举手投足间不缺乏大家风范,身段玲珑有致,柳腰盈盈一握,可谓是窈窕妖娆万分。
至于模样,李燕云倒是记得不是十分清楚,毕竟才见过一次,印象也不是太过深刻,一般印象深刻的……
沁春园,园林的布置,四周翠绿的白墙外拔地而起的树林环绕,鸟鸣叶绿,风景宜人,其中不缺乏四季如春的树木,相信取个‘沁春园’三个字,倒也符合。
其中不乏一些装逼的才子,三五成群结伴,手中折扇轻摇,摇头晃脑的站在院中,看着风景吟诗作对,时不时的还得到一番叫好、喝彩的声音。
偌大的院落中依傍小池塘搭建了一个戏台,当一身银白锦袍的李燕云与一身白袍的唐谢元到此,竟还有人时不时的与唐谢元打招呼,不出意外的是唐谢元的同窗。
唐谢元上前一步笑着抱拳:“哎呀——赵兄,刘兄,钱兄,久违久违了!”
与一干人说了会话之后,他口中的赵兄、刘兄、钱兄、相继看向唐谢元身旁的李燕云,李燕云身边除了般若小尼姑,其他便衣锦衣卫则是在七八步之外,戒备着,若不知的,根本不晓得乃是李燕云的人。
问起李燕云乃是何人之时,李燕云则是装模做样冲他们抱了抱拳,面带微笑跟着喊了声,赵兄、刘兄、钱兄,算是打声招呼。
唐谢元笑道:“三位仁兄,你们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在盛城做那《天山秦芷彤》的旷世奇诗之人呐。”
一话说来,三位不由对李燕云刮目相看,逐一称赞李燕云好才学。
李燕云谦虚道:“哪里,哪里,在下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
客套了几句之后,当唐谢元问他们适才在谈论什么,他们则是笑称,在吟诗作对,当是以‘绿’为题,做一首关于‘绿’的诗。
“那陈圆圆陈姑娘开戏时辰尚早,”其中有个人道:“唐兄,你才学乃在我们之上,不如就来一个以绿为题的诗,你意下如何?”
“没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唐兄既然来了,也来一首以绿为境的诗。”
经不住他们起哄,唐谢元哈哈一笑,抱拳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这便才子吟诗作对,戏台后发髻垂于腰后,端坐梳妆台前的陈圆圆,一听作那《天山秦芷彤》的李燕云前来,端庄无比的她微微吃惊,入鬓的黑眉下,一双媚眸透过布帘缝隙,瞧着李燕云那干人等。
一身白色衣袍的唐谢元踱步,在白墙边低头走了几步,看着墙边的青苔,又瞧了瞧墙外的绿树枝丫,他看了看李燕云,这才微闭双目缓缓念来:
“红满苔阶绿满枝,
“交欢未久又分离。
“别后相思是几时,
“此情何以表相思?”
一话说来,三个才子不由叫好,唐谢元则是谦虚道:“三位仁兄过奖了,只不过此诗,乃是在下看着院中的景,又联想到杨兄甚是思念秦芷彤秦姑娘,故而灵感迸发而作——杨兄,还望勿怪在下冒失。”
“哪里,哪里——”李燕云神色黯然:“好一个‘交欢未久又分离,别后相思是几时’——妙啊,太妙了!”
说完李燕云朗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些许无可奈何之苦。
戏台后正在梳妆的陈圆圆,自帘缝中,瞧见李燕云神情失色悲戚,她眼圈也蓦然的红了,倒不是因为心疼他,则是颇为感叹,世间痴情男子真是不多了,能做到杨公子这般,真是少有人来。
能做到他这般潇洒,将诚挚的情感隐藏在心,也实属难得。
气氛热烈起来之际,唐谢元道:“杨兄,怎地说你也是好才学,既然如此,不如你也来一首以绿为题的诗?”
一旁的才子道:“没错,反正我们就是作着玩的,杨兄不要有心里压力。”
“说的极是,杨兄,你可不能扫兴哦。”
关于‘绿’的诗?李燕云抱拳正色道:“既然各位如此推崇,在下不好推辞,那就献丑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戏台后梳妆的陈圆圆仔细聆听,就连周围聚集的才子们,也侧目看来。
学着他们吟诗作对的模样,李燕云也摇头晃脑闭着双目念来:
“床前脱个光,
“地上鞋两双,
“相公开门来,
“老婆正欢好——”
说完他肩膀耸颤,大笑起来,其他才子愣神半晌,恍然大悟,这意思不正是在说,娘子偷晴被相公捉歼在榻的意思么?
细细一琢磨,倒也和‘绿’极为符合,当即意会明白过来后,一干才子荡声大笑,惊飞了墙外树枝上正在觅食的鸟儿,扑烁着翅膀,飞翔远方,似是尽可能的远离这帮银才。
气氛欢快而热烈,他这般的诗让正在梳妆打扮的佳人陈圆圆,听得掩唇轻笑,芙蓉玉面尽是绯红,这杨公子倒也是奇人,这等诗都作的出来,偏偏还得到不少才子的赞许。
“全诗没有一个‘绿’字,却极为工整附和,再者他们出题时,并未说是对景——”唐谢元哈哈一笑,抱拳:“杨兄啊,此诗让在下甘拜下风!”
才子们相继走上前来与李燕云说话之际,他身后的般若则是忙念着清心咒,若不是皇后姐姐交代,怕是打死,般若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尤其是好老虎哥哥的诗,简直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半盏茶的时辰,随着一名伙计喊来:“沁春园戏会开唱——”登时,锣鼓快板,响彻一片,各大才子们相继在戏台下长凳上落座。
怎地说各大才子也是为陈圆圆而来,这一开场上来几个名声不响亮的戏角,他们则是不当回事,台下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聊着天,浑然不拿台上的角色当回事。
一旁的唐谢元对李燕云勾肩搭背,看着摇头晃脑,仿佛沉浸在戏曲之中的李燕云,唐谢元鬼鬼祟祟道:“杨兄,你当真能搞定她?”
想起与唐谢元的赌约,李燕云睁开眼来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唐兄尽管放心便是!”
说话间,俨然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李燕云,朝周朗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待周朗近前,小声跟周朗耳语一番,周朗先是面色一惊,缓而面带银笑,会意地点了点头。
周朗小声道:“嘿嘿公子,我明白了!——放心,一定不会出差错!”
看着周朗的背影,唐谢元看得呆坐半晌,浑然不知杨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