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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转头就和于妈妈耳语道:“你去公中的账房支钱过来付账,大老爷们的东西,没得让我给他付钱。”
于妈妈眼珠一转,直接回绝了掌柜确实不太好。这些商家最会钻营,如果夫人以后做了云秀坊的回头客,只顾着买自己的衣服,却不顾及丈夫,难免会传出不贤惠的名声。
好不容易到了平川镇,过了几天耳根清净的日子,不能又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说到底,这世道,是替男人说话的。
送走了云秀坊众人。容夫人没耽搁就让春花把给容老爷买的料子送到前院去了,容老爷跟前也有一个婢女伺候,是来平川前,容老太太给配的。至于这个婢女绣活怎样?做出来的衣服好看与否,就是不是容夫人所考虑的范围了。她招手唤林菀到身前,两人一同细细看料子,“刚才都是我选的,也不知道你更喜欢那种颜色?你再挑挑。”
林菀扫视一眼,容夫人给她挑的都是些鲜艳的丁香色、藕色、桃红色之流,极是适合她的年龄穿戴。余下雪白缎子约莫是做给她做贴身衣物的。晃眼看去,一堆料子,大半倒是给她买的。林菀只觉受之有愧,她嫁来不过短短时日,不曾帮婆婆料理家事,不曾劝夫君上进,倒让婆婆为自己破费……
哪个年轻小姑娘见了这么多好料子,不见猎心喜?偏偏林菀一脸为难,容夫人以为她不喜欢,放下手中的软缎,问道:“是没有合心意的?刚才你怎么不说。”容夫人语气慈爱,心里却有一丝不悦,她花了大价钱,精心挑选的东西,受惠人不领情,显得她多难看。
“娘选的,件件皆合儿媳的心思。”林菀诚挚地说,“就是……为我买得太多,太破费了。要做新衣,理应娘居长。”
“你这孩子,我哪缺几件衣服,早早就做好了夏装,都在柜里呢。”容夫人笑道。
刚才要过来打圆场的容谦,此时插嘴道:“娘,怎么还买这种酱红寿字纹的料子,您保养的多好,走在外面就像是我的姐姐,穿这样的色,不显得老气。”
“小孩家家,你懂什么?”容夫人嗔怪道,“这是给你祖母买的,你们这次回去,总要去拜见她老人家。她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清高性子,让阿菀亲手给她做一身衣服,也挑不出错。”
“我定会细心做好的。”林菀应和。
“一件衣服费不了多少时间。你仔细别熬坏了眼睛,得空还是要多到正院来,陪娘说说话,打打叶子戏才是正经。”容夫人年纪大了,喜欢晚辈都陪着她。要不是为了谦哥能长进些,她是万万不会让孩子离了她身边的。
容谦见母亲面露惆怅,知她是舍不得自己,忙上去凑趣道:“你们这些女子,总觉得要亲自动手做出来的才是心意,绣坊的绣娘技艺不差,不如都交给她们做好,也省的累着自己。”
“女工好,说明是个细致人,坐得住,这才当得人夸。新妇进门,总要走个过场,你以为谁家媳妇会真的做一辈子针线?”容夫人教训完儿子,转头又对儿媳妇说,“阿菀给我做的鞋,穿着合脚,可见是尽了心的。绣坊做的东西千篇一律,不过是银货两讫的行当,当然不会有自家人细心。”
“娘既然喜欢,我再给娘多做几双。”林菀笑道。
“娘少了不你那双鞋。”容夫人眨了眨眼睛,“你把春芽的差事抢了,回头这丫头要找我闹腾。”
对衣裳这些东西,容谦一向兴趣缺缺,他陪坐这么久,听都听烦了,“娘和阿菀何必推来推去的?等日后我开也开个绸缎庄子,专门给你们做衣服。”
虽然只是儿子随口说的一口空话,但容夫人还是露出几分笑意:“娘就等着我儿的绸缎庄。”
林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低头笑了。虽然出发的起点有些不对,但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志向。
说完闲话,容夫人把其他活一一吩咐下去,她房里的春芽、春兰绣活最好,两人包揽了大部分绣活,务必在月前把衣服赶制出来。春花一直是干的跑腿的差事,并不在容夫人房里伺候,此时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和她同命相怜的还有夏荷。
这个小姑娘因为是新买的,即使在牙婆那受过调/教,但以前因为家贫哪里会做细致的针线,女工很是粗鄙。那些触手滑不溜丢的料子,她以前没机会摸,现在也同样没机会。
林菀也不得闲了,她除了做容老太太的一身,还把给容谦做贴身衣服的活也揽了过来。不知道为何,想到丈夫身上的穿别的女子做的衣物,她心里总有点隐约的不喜。外衣她是不管了,但里衣……还是她亲自动手吧。
林菀见夏荷每次殷切地盯着她做针线,干脆把做荷包、手帕的小玩意儿交给她做。在东厢房的时候,两人就一块坐着做活。离了东厢房,林菀就跟着容夫人学一些基础的管家经验,或是陪着打打叶子戏。婆媳两个相处得越发好了。容谦白天的时候没机会和妻子独处,晚上林菀也不许他再一直痴缠下去,免得白天起迟了不说,还没什么精神头。
可把容谦哀怨得不行。等到周家传讯,说商队会提前到的时候,怕是只有他觉得来得正好了。
女眷们却是好一通忙乱,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商队来的前两天,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好了。
这次带领商队的是周家大郎,他作为周家嫡长子,最受长辈看重,从小就跟着走南闯北。虽年纪尚轻,却也能独当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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