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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音未停,纳兰初急忙截断她的话:“娘,我可以割草的,上次只是意外。”
    “什么意外让你把脚都摔了?!”
    张氏提高声音,眼看着又有要骂人的趋势。
    她平时一直在屋里织布,分不出精力来关注他们兄妹两个。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由宋砚照顾得比较多。但他毕竟是哥哥,没办法管得这么细致。要不是她受凉发烧,她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她脚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臭丫头,比驴还犟,比牛还能忍!
    她简直没好话骂她。
    但看到她乖顺的目光,她内心翻滚的郁气就像被戳破的水泡,噗呲一声散得无影无踪。
    “想来是我平时对你太严,才使你这样怕我。”
    张氏叹了口气。
    她年轻的时候并不是这种人,但自从她爹死后,被人欺辱多年,才使得她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有时候,以强硬的姿态示人,往往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
    “娘......”
    纳兰初拉拉她的衣角,到现在她还是懵的。张氏揪她耳朵的画面犹在眼前,现在她却又如此和颜悦色,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娘,我能割的,你别担心。”
    哥哥说了,身体不好的人,习武是最好的。纵使习不了武,也要多动动。
    张氏还是有些不相信,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着她:“你能行?”
    纳兰初点点头。
    宋家如此清贫,她总不能当个混吃等死的人。她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张氏见她眼神坚持,也歇了让她待在家里看门的心思,想了想还是补了句:“能割多少就割多少,我不会再骂你。”
    纳兰初嗯了声。
    就在张氏要出去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娘,这几天可有人来家里?”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
    她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这几天又下了大雪,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惦记了整晚,纳兰初一大早就去割草了。
    放轻动作,她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天色刚亮,薄雪微荧,山林中飘着一层浅淡的雾气。
    冰湖初融,静谧之中能捕捉到细碎的裂冰之声,冰面之下,细流潺潺。
    沿着小路蜿蜒而上,很快就到了茅草屋。
    看到微敞的屋门,她心中一惊,脚步加快走到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却又停住了手。
    现在时辰还早,她现在进去,说不定他还在睡觉。
    要不等会儿再进去?
    她心里思索了会儿,决定先在门前蹲一会儿。
    转过身,毫无预兆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还没说完,看到他墨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嫌弃,又立马压低了声音。
    “你在这里啊?”她瘪瘪嘴,深吸一口气平复被吓得一蹦一蹦的心跳。
    吓死她了。
    少年推开门进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纳兰初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只鸡,大概有她两个脑袋大。脖子被割破了,正往外不停流着血。
    她连饭都没做过,更别提杀鸡了。见到鲜血淋漓的鸡头,她倒吸一口气后,立即别过眼。
    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纳兰初做了好大一番内心斗争,过了会儿,还是探手推开了门。
    屋里热气腾腾,少年把锅里的开水倒进桶里,地上垫了几根稻草,坐下来开始拔毛。
    姿势熟练,有条不紊,像是已经重复许多次。
    纳兰初慢吞吞靠近他,找了处灰尘少一些的地方坐下。
    目光盯着在桶里翻滚的鸡身,化身木桩一动不动。
    “这是......你杀的?”
    语调干巴巴的,像是被风干的木柴,乏味可陈。
    她目不忍视地闭上眼。
    祁叙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她,自己干着自己的。纳兰初早就有了得不到他回应的准备,心里也没有太失望。她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朝四周张望着,讶异发现这屋里已经添置了一些东西。
    屋顶被草草修缮了下,看上去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屋脚用泥巴筑了一个土灶,泥巴还没全干,深一块浅一块的。几摞干稻草整齐堆放在他身后。还有几张没有编完的草席被草草拢成几卷,搁置在稻草顶上。
    纳兰初按捺不住好奇心,没过多思量就问:“这些都是你编的?”
    少年手一顿,警觉目光扫过她,像是凝冻的寒冰,冷峭,森然,不带一丝温度。
    身前柴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响,纳兰初却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像被寒冰冻住一样,冷得彻骨。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泄气。她来这里都这么多次了,但他好像仍旧把她看作是仇人一样,总是冷冰冰的不说,眼神还能杀死人。
    不过转念一想,她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他救了她一命,怎么说都不能看着他死了。看如今的态势,应该是饿不死的。
    这就足够了。
    她同祁叙相识太短,不知道他冻死人的眼神实际上不分人的。在她面前已经收敛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同第一次相比,态度已经软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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