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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和几位夫人退至外屋坐着等,椒红和素容在里屋伺候温梓童擦身。
若依之前成例,按说这药内服外敷后,半个时辰就能显出成效,可这回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两个丫鬟出来报平安。
太夫人等不下去了,起身又回了里屋。
到了里屋,见两个丫鬟依旧在床前手忙脚乱,太夫人奇道:“怎么了,童儿身上的疹子还没见好?”
素容转头回话时脸上皆是惊恐:“回太夫人,不知怎的,药服也服了擦也擦了,小姐身上的疹子却是不见少,反倒像是更多了!”
闻言,太夫人忙拄拐上前,来到床前抽出孙女儿的腕子一看,大惊!遂又不甘心的再撩开她的衣襟,看了看肩颈的情况,这才彻底愣住。
果然如那丫鬟所说,温梓童身上的疹子比先前还要多了。
“不该啊,之前童儿不就是抹了这种药汁很快见好的?”
“是啊老夫人,这方子也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断不会错的,可这回……”素容说着说着便哭了,这还是她伺候温梓童以来,头次见病况这么不可控。
“快,快去王府里请马太医来瞧瞧!”太夫人当即决断道。
太夫人所说的王府,正是端王府。端王府的府医,乃是有着三十余年宫中问诊经验的老太医,到了年纪从太医院致仕后却闲不下来,于是便被端王爷请去了王府做府医。
因着侯爷与端王爷交情尚可,所以以往太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端王爷便会派马太医过府来瞧瞧。经年累月成了习惯,适才太夫人便脱口而出。可话才出口,很快又想起如今与端王府已不比从前,立马又摆摆手,“罢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揭过马太医的事,太夫人又道:“先随便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身边嫲嫲应是,转头就要出去吩咐。这时椒红突然提起:“对了太夫人,蓥华街上就有一个医馆,是个姓魏的大夫开的,据说上回刘大人家夫人难产,他竟保得母子平安,想来医术十分高超。”
太夫人想了想,虽一时没想起椒红口中这位夫人难产的刘大人是哪个,但还是有些高兴的点头允道:“那就请这个魏大夫来吧。”
不多时,先前出去吩咐请人的嫲嫲,便引着一位大夫回来。因着大夫为外男,素容便提前将床上的纱帐放下,待魏大夫来后,只让温梓童伸条胳膊出来,把脉连同瞧皮肤上的症状。
这位魏大夫极其谨慎,看了数遍,脉也二诊之后才给太夫人回话。只是回话时脸色有些难看,还请着太夫人往外屋去说。
“太夫人,小姐这犯的并不似敏疾!”一到外屋他便说道。
太夫人闻言后一怔,“那她患的是何病?”
魏大夫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不禁引得在外屋等候的其它几房夫人好奇,几位夫人忙凑近过来,都有些好奇温梓童这回是患了什么要紧的病,让大夫这样难启口。
魏大夫扫一圈众人,这才叹口气道:“近来宿州洪涝,死伤无数,不少灾民涌入京城乞讨。从几日前,便时不时有染了时疫的病人被送到医馆来,而那些人与贵府千金的症状……极为肖似。”
这话不禁令周边所有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
不过大家也就错愕怔愣了那一瞬,紧接下来便各自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汀兰苑,她们可是一刻也不想再呆。
二房夫人扶额,在身子将倾倒之时被身后妈子扶住,老妈子极懂看眼色行事,忙帮着代自家夫人解释:“昨夜侯爷未归,二老爷和二夫人整夜都未阖眼,想是这会儿要撑不住了,老奴先扶二夫人回去歇歇,待缓过神儿来了再来看四姑娘。”
说罢,妈子迅速搀扶着夫人出了屋,去隔壁唤上二老爷,一并走了。
三房夫人见二夫人如此,也立马借坡下驴找了个说辞:“哎呀,我才想起我房里还有一棵百年的参来,就是忘记具体放在哪儿了……我这就回去仔细找找,待找到了给童儿补补体力!听说这时疫能否抗过去,赌得便是体力!”
说罢,也疾步离开了汀兰苑。
如今屋内除了太夫人,便只剩下个柳小娘。柳小娘好歹是长房的妾,对自家侯爷的嫡女怎可如此冷漠?她自然不能像二房三房的两位夫人那样,找个蹩脚的借口转头就走人,何况是当着太夫人的面。
于是柳小娘抬手招唤了下独自在院中玩耍的温丹,道:“丹儿快别玩了,你嫡姐得了重病,你父亲又不在府里。旁人都可躲得远远的,咱们娘俩得代你父亲照顾好你姐姐……”
温丹一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听了娘亲的话抬脚要回屋来,却忽地被祖母横过一根拐挡在门前,阻他进屋!
太夫人急得红了面,转头冲着柳小娘吼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丹儿可是咱们温氏的独苗!是万万不可出事的!还不快带着他回芳华轩呆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带着丹儿入汀兰苑来!”
太夫人此举正中柳小娘的心,然她表面还是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风度,道:“那让他们先带丹儿回去,我留下来照顾童儿。”
“那也不成!”太夫人语气无比决绝,“虽说童儿得的也未必就是时疫,但若真是时疫便会传染,你染上了迟早也会过给丹儿!你娘俩都给我回芳华轩去,不许再来汀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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