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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一瞬,思云立马悟了过来。小莲是不懂医术,但与她相好的那位恩客,可是刚刚过了太医署的医科考核晋升为典药!比起一般的路边大夫来,医术可是要靠谱得多。
“是,小姐!我这就去把小莲唤来!”
没多会儿,小莲便随着牟思云来了后院儿。初见到地上这幕时,她也是吓的魂不附体!但在思云讲明缘由后,她便没了先前的恐惧,只剩了心疼。
“妈妈……这可怎么办?”小莲慌道。说起来,她之前与霜桃是最为亲近的姐妹,每逢外出采买总是搭伴儿而行。
楚妤凑至小莲耳边,给她嘱咐了几句,接着小莲便诺诺点头,又回到大堂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小莲带回来一位公子,这位公子正是近日来痴迷小莲的王裕王公子。一连月余,他晚晚将小莲包下,便是有事来不了也会派人来照付陪酒银与缠头,生怕小莲会被安排去陪其它客人。
小莲信誓旦旦,有把握王公子会施以援手,且不会出卖醉花阁。
王公子穿着件淡水蓝的交领窄袖直裰,两侧开衩,风流倜傥。腰间系一条金丝蛛纹绦带,在俯下身子给霜桃切脉时,沾染了些血迹,他倒也不嫌弃。
“快!楚姑娘找件通风采光好的屋子,叫人将这女子抬进去,在下要先为她施针吊住这口气儿。”王裕实在开不了口唤楚妤为‘妈妈’,叫鸨儿又总觉轻蔑。正巧见过世子爷称她为楚姑娘,自己便也跟着如此相称了。
楚妤爽快决定道:“那抬去三楼好了,三楼最高采光通风皆好!且离的我房里近,夜里也好照应下。”
这般,几人便合力拽着那个软毛垫子,从后院儿的侧梯将霜桃抬去了三楼的空房间里。
王裕先施了几支金针封穴,使得毒素不再四处扩散,暂时吊住了霜桃的这口气儿。思云和小莲趁空档匆忙以热巾为霜桃清理了下身子,又给她换上了件干净的里衣。
这时,霜桃才显露出了人模样。王裕自然辨认得出,她即是满城布告里通缉的那个女犯人。不止如此,他还猜出她这是从平阳侯府里逃出来的。
因为他爹,便是常去平阳侯府上为商嘉年诊病的那位王太医。前些日子便提过,被京兆府通缉的女犯人竟进了侯府。
楚妤之前只听说这位王公子来自杏林世家,却不知府上与平阳侯府还有着如此渊源,这下听来,心下却多了份忌惮!
这一步,难不成走错了……
王裕见她一脸忧虑,便主动凑近两步轻声宽慰道:“楚姑娘,在下若是有心出卖,便不会自报家门,更不会施针搭救。要知这针一但下了,在下亦沦为同谋。”
“在下不计后果的救这姑娘,一来是本着医者父母心,二来也是因着她是小莲的姐妹。在下别无所求,只求楚姑娘从此莫让小莲再接其它客人,待时机成熟在下定会赎她出醉花阁。”
楚妤抬起眼帘看着王公子,这人倒真是难得的真诚。接着她又看了眼小莲,脸上不自觉的挂了丝快慰。
说不定这丫头真有造化,能遇到个不嫌弃她出身的好人。像王公子这般家世好,有上进,又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哪怕是过去做个小,也不失为条好出路了。
楚妤这才轻点了两下头,“王公子放心,小莲自今日起不会再接除公子以外的客了。”
“那就有劳楚姑娘了!在下定按时将月银送到。”
“王公子,您花在小莲身上的银子,楚妤一两不会私留,这些都将成为小莲未来的嫁妆。”
王裕面泛起羞赧,无比感激的颔首回礼。
王府虽非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却也世代食皇家之俸禄,家风严谨。王裕自幼勤读医书,一心追随父亲研习医术,从不亲近女色。直到一个月前考上了典药,才被一帮‘同僚’撺掇着带来青楼开开眼界。自那晚与小莲相识,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说到底,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医痴罢了。
王裕见楚妤不再对他设防,便言道:“楚姑娘,霜桃所中之毒来自漠北,无色无味毒性显效却是较慢,好在她体内毒量较少,才可以撑这么久。只是在下施针仅能暂时封住毒性的扩散,但若要解毒还需一味极其关键的药。”
“噢?是何药?王公子不必介意钱财,只要能救人一命多少银两楚妤都花得。”
“不,楚姑娘这并非银两的问题,而是这味药只在太医署有,而此时已晚,在下若去必会引发猜疑。是以,只能待天亮后,姑娘你派人来太医署接应。”
楚妤眼中近乎含泪,这王公子当真是为人敦厚。她颔首感激道:“那就有劳王公子了。”
……
翌日一早,楚妤便派人去太医署暗暗接应王裕取来了药,熬好,给霜桃喂下。
这一日三副药灌下去,霜桃倒是气色恢复了不少。待到晚上,甚至能睁眼哼唧几句了。当然哼唧出口的皆是满心愧疚之辞,楚妤怕她这样哭啼会将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拖垮,便阻止她再说下去,命她多多静养。
两日后,霜桃已能下床走动。
中毒毕竟不似伤筋动骨,来势虽汹涌,一但得解却也恢复得极快。加之楚妤每日三飧,皆以参燕虫草的给她滋补,精气也就回的更快了。
这会儿已近黄昏,霜桃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热闹的街市,不由得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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