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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两个小厮不知从哪儿卸下两扇门板,趴在上面往这边奋力划水。
“二位姑娘!奴等来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两扇门板船忽然失去了平衡,相撞之下接连翻了,两个小厮同时栽进了水里。
沈婳音:“……”
……
“正面冲不出去的时候,以退为进或为一线生机。”
……
脑海里突然闯出昭王的声音,那是在某次换药时,他与谢鸣复盘战役时随口说的一句话,被沈婳音记住了。
……
正面冲不出去的时候,以退为进或为一线生机。
……
沈婳音心念一转,忽觉灵台一片清明,不去管婳珠如何拽着自己不放,一头扎进水中,尽可能向下潜去。
“呜呜——咕噜咕噜噜——”
婳珠不知说了些什么,由于死死拽着沈婳音,也跟着往下沉,整个脑袋都没入了水中,甚至仍在不断下沉。
沈婳音在水下睁眼一看,池底只有不足一丈的深度,没有那种深不见底的恐怖感,索性再一使劲,往下又沉了沉。
婳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松开了沈婳音的胳膊。
沈婳音得到了释放,反手拉住了婳珠,将她用力拽近,点了她的穴道,婳珠失去了意识,这才不再乱动了。
沈婳音托着失去意识的婳珠顺利向上浮去,重新露出脑袋。
以退为进,果然是一线生机。
折腾了这么一遭,其实并未花费太久,只是意识里时间的概念模糊了,仿佛已经渡满了一轮劫。
沈婳音来不及喘匀气息,忙去查看那漂在水上的护院怎么样了,借着浮力,将护院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那人脸色泛紫又发白,果然已没了生息!
“音姐儿!这儿!快过来!”
是白夫人在喊。
沈婳音腾出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看清了,见白夫人、沈大郎都翻到了白玉栏杆外,站在桥外一手握着栏杆一手伸着竿子,将竿子伸得更近了,只要再游一点点,就能够到。
差点忘了,白夫人也是有家传功底在身之人。
“音姑娘,接着绳子!”
郑家的半大郎君不知从哪儿捡了绳子来,三两步跨上小桥,朝沈婳音的方向一抛,绳子的一端就像活物一般飞了过来,极精准,沈婳音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
沈大郎还在喊:“多缠几个地方,婳珠身子骨娇嫩,一圈绳子会勒坏她的!”
沈婳音借着浮力托住婳珠的身体,将绳子迅速系在了护院的腰间,又从腋下绕了一圈固定住,示意岸上的人们可以开始拉了。
“用力轮流按压胸口和胃部,一定要让他把水吐出来!要快!”
沈大郎脸色骤变:“你——”
这沈婳音脑子是不是有坑!竟然不管嫡姑娘,先救一个奴仆?况且这奴仆眼看已是个死的了,拖上一个死人来有什么用!厚赏其家人便是,哪有把侯府嫡姑娘晾在险境的道理!
白夫人怒斥:“抓紧时间,还不快递竿子!”
沈大郎惊愤之余,知道这关头废话也是无用,又见婳珠软绵绵的似乎没了知觉,索性豁出去了,把长竿往白玉栏杆上一别,正好卡死,形成斜向下通往水里的一条“独木桥”。
他大胆踩在竿上,抓着白夫人的手往下走了两步,将手伸到了沈婳音的面前。
“把她的手给我。”
沈婳音借着绳子的力道已经和婳珠一起漂近了桥畔,轻易就能够到沈大郎伸出的手。
可是她早被婳珠折腾得没了体力,又强行托着婳珠完成了捆绳的高难度动作,此时实在不剩什么力气了,咬紧牙关才奋力抬起了婳珠的小细胳膊递了上去。
沈大郎好歹是将门之子,就算武艺稀松,基本功还算到位,拉着婳珠的手一使力,就将人提了起来,脚下还稳稳地踩着倾斜度极高的细竿。
细竿支撑不了两个人的体重,桥上的家仆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够着将二姑娘婳珠拖上了桥,又去够着扶沈大郎。
总算是救上来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有几个声音惊呼起来:“啊呀!快看看音姑娘!”
湖水不由分说地往口鼻里灌,沈婳音屏住呼吸,放松了四肢。
片刻,她需要片刻,才能再蓄力向上游,现在就先放空身体下沉片刻吧,只片刻就够了。
温软微凉的湖水包围着,沈婳音睁眼看向天空的方向,只能看见一片并不明亮的天光。
没由来地,一个遥远的记忆像气泡一样冒了出来。
北疆,富户的大水池,习水……
沈婳音愕然,唇齿微张,一串细碎的气泡升腾出来。
她与大丫姐姐,在那样小的年纪,在荒蛮的北疆,在一个华丽院落的大水池里,曾经半吊子地习过水!
怪不得当年在江南时,她一下水就学得飞快,虽然最后没机会多练,到底是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原来早在三四岁的幼年时期,她就已经尝试过了习水,大丫姐姐……也已经尝试过了!
视线里平静的水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人扑通跃入了水中……
沈大郎将绳子胡乱捆在身上,由几个健壮仆婢在桥上拉着,纵身入水来救沈婳音。
楚欢在沈婳音身体里睁开眼的时候,猝不及防先灌了一口湖水,万幸反应敏捷,只稍吸入了一点点水在鼻腔,没吸入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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