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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艳娘不太聪明,她眨了眨眼觉得古蔺兰说的和爹爹说的没有什么不同,古蔺兰最好老老实实出嫁别给她耍什么花招。
这家主早晚是二郎的,古蔺兰一个外嫁女还是得依靠家里,惹她艳娘不高兴就是惹了二郎不高兴,二郎若不高兴她就是一个没有家族支持的人,到时候看她在王府怎么抬头。
艳娘刚想对古蔺兰威胁敲打一番,余光却瞧见自己母亲高氏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古蔺兰仿佛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艳娘不知所措,只听古蔺兰道:“就是苦了艳娘姐姐,为了性命着想此生不能再嫁人生子,只能待在尼姑庵里,未免夜长梦多,父亲当早日将姐姐送去庵里才好。”
艳娘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尖叫着扑过去要打她:“你说送谁去尼姑庵,谁不能嫁人?你胡说!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莲香本就站在台阶下,见大娘子扑过来,连忙挡在古蔺兰身前。
“啪”地一声巴掌落在细皮嫩肉上的声音传来,力道大得耳边还能听到皮肉颤抖的声音。
来不及反应的人都以为软糯糯的二娘子被大娘子打了,定睛一看,却是那病怏怏的二娘子古蔺兰将一向泼辣的大娘子打得脑袋偏向一边,素白柔软的一双手因用力过大,掌中一片痛红,此时手还微微颤着,可见打得多重。
古蔺兰看着抽疼的手掌,歪了下头。
她早想这么做了,果然,这凑上来的脸,要亲自打上去才爽。
艳娘被打懵了,她不敢相信一向任她搓扁揉圆的二妹妹居然敢动手打她,周围还有那么多下人看着,艳娘像鸭子一样尖叫:“ 你竟然敢打我,你敢打我,来人把这“婢”生的小贱人给我按住打肿她的———啊!”
“啪啪”又是一声响,周围的人吸了口冷气,这次却是古蔺谌出手打了艳娘一嘴巴。
古蔺兰正要再打的手顿住,手指蜷缩了一下,看了一眼古蔺谌有些诧异他为什么帮自己。
他上辈子,从来没帮过她的。
古蔺谌这人亲情淡薄,在他眼里,她与艳娘没分别,从这么多年他冷眼旁观就能看出来,他肯定不会因为艳娘欺负她就替她出气。
所以,还是因为艳娘提到了母亲,而且对母亲不敬,所以他才动手打艳娘吧。
古蔺兰觉得自己猜中了。
打艳娘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古蔺谌自己知道。
他长眸微抬,察觉古蔺兰有意避开他的视线心中钝痛。
他一直知道父亲疼爱高氏以及高氏的儿女,可在他记忆中父亲也给过他父爱的,他以为父亲对阿兰也不会太绝情,所以他责怪阿兰身上流着李氏的血却活得像只窝囊的老鼠,他也曾一度相信是阿兰做错事惹得父亲不喜姐妹不合。
可这样的日子闹成这样,父亲与祖母的反应竟然不是阻止艳娘,除了阿兰身边的丫鬟婆子,其余的仆从也没有动静,可见平常是见惯了艳娘欺负她,也看惯了她的孤立无援。
她的丫鬟婆子老的老小的小,遇上艳娘叫人欺负她的时候,能护得了她吗。
他不敢想,曾经阿兰时常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他不在家的时候,父亲与祖母连最基础的庇护也不给她的时候她能怎么办。
在她省吃俭用为他做衣裳时他在外花钱如流水金钱堆出来的华贵大方无欲无求,他责怪她性子养得怯弱不堪用、鸢肩羔膝、微不足道时她该多伤心,古蔺谌握紧拳头,只觉得心中被人拿着千万根细针刺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忍不住想要看古蔺兰是什么表情,他帮她打回去,她会开心些吗?
可古蔺兰一直垂着头,长翘的睫毛和薄薄的发帘遮住了她的神情,所有的情绪都不能被他窥见。
艳娘被古蔺兰打的时候还会叫唤着打回来,可面对古蔺谌的时候却莫名萎缩,暴跳如雷的眼神刚触到古蔺谌阴翳深刻的长眸和高大魁梧的身体就立时捂着脸蛋焉了下去。
古蔺谌到底是嫡出的大兄,即便不受宠也不像古蔺兰一样能轻易欺负,更何况这位大兄一向脾气冷不喜爱她们母女,又在陇右军呆了这么多年一幅玄凶样貌。
“娘~”艳娘捂着脸哭着躲到高氏怀里跺脚:“你可要替我做主,他们打我!”
高氏冷冷看着面前一对兄妹,还有沉默的婆母和丈夫,气得胸口疼连连说道:“好,好,你们好得很。”
“我的艳儿招你们惹你们了,好心好意给你一个体面的婚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你那早死的娘就是这样教你的,她没教你要点脸?”
“你既然不想好好成这个亲,行,我成全你。”
“我若是让你称心如意地出嫁我不姓高!”
高氏的话一出都督府众人的脸色便是一变。
老夫人皱着眉头扬声训斥:“高氏,这是益州与靖王府的联姻,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不要影响两家关系,我不管你们恩怨如何,有损我古家颜面我谁也不会放过。还有你二娘,多大一点事,别在我面前整得好像……好像你很那个啥。”
老夫人是小商户出身,没读过几本书,一时想不起自己想说的词了,气势瞬间矮了几分。
古蔺兰知晓她的意思,不外乎是好像你很是一幅屈己存道的白莲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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