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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温热发凉的湿意让温景州知道方才发生的事,对怀中这个可称得上处变不惊心思坚韧的女子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而她能忍到此刻才宣泄而出,这份忍性心性,当真是令人侧目。
“方才是我不好,未能保护好你,也是我失信于你,令你受惊受怕,”
他侧眸见她白皙纤长的手指尖处有淡淡的尘土鞋印时,不觉皱了眉,心内不悦眸中发冷,亦有一丝淡淡心疼,
环在腰间的手试探着轻轻离开,在察觉怀中身子只稍稍一紧便未再有旁的动静时,方取了袖中帕子将紧扣在肩头的手动作轻柔的拿下,并细心将上面的灰尘拭去,又就着旁边无声送来的温水细细为她净了手,直至手指重复干净白皙才算作罢。
只终是对那本来完美无瑕的手指背上淡淡的压根心中不快,清冷的深眸抬起时带着冷色压迫看了门边立着的人一眼,指尖轻点将送来的化瘀膏一下下不停揉按在压痕上,直将压痕尽数抹退指背恢复如初才停下手来。
他越是温柔,南榕心中的害怕无助与莫名而来的委屈就越被放大,她的父母在意外时罹难,而她自失明后对一切都充满了抗拒与戒备,她强装的坚强在这样温暖包容的怀抱与对待中溃不成军。
“乖,没事了,我已派人去寻你的导盲棍,定不会丢的。倒是你,便是不小心掉了命人去找便是,怎能不顾自己安危亲自去寻?便下人寻不到也还有我在,你也知我家中豪富,纵真被何人据为私有,我也能为你换回。”
察觉胸前气息微滞,他手指轻动,缓缓抬起放在她顺滑的发上,一下下轻抚着,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促狭笑意:“眼睛可哭疼了?莫怕,方才你带着帷帽无人看清你的样子,且便是看到了又何妨,南儿貌若昙花姿如星月,只会令那等口中无德的无知百姓惊为天人自惭形秽。”
“先前为你看病的黑大夫还记得吗,我早前便请他钻研治你眼疾之法,就在今日他前来寻我,道是已有了良策,快则半年,慢则一年,便可令你双目复明,这本也是我欲送你的今日之喜,只不知经了这变故可还能令你心生欢喜?”
“你说真的?!”
?
第14章
欢喜,怎会不欢喜,若他话中为真,只这一件事便可将南榕方才所有的不安惶惶尽数覆盖,她所有的困境也都可因此迎刃而解!
于失明一事南榕虽仍难释怀,平日里却已能冷静对待,可此时此刻,大惊大喜之下,她的心防已破再难保持平静。
她发红的脸上还带着泪迹,无法聚焦的漆黑双目虽失了神采而少了两分颜色,却经了泪水洗涤愈发的干净澄亮,
黑眸中噙着水意,眼尾泛着淡淡的红,那股惊喜,期待,不敢置信,全都自这双纯澈的眼中猛然迸发而出。
温景州垂眸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肤,黑白分明莹润的干净眼,胭红的鼻尖,红润的唇,这一张脸柔美清纯,懵懂脆弱,又因此刻娇态而愈惹人无限怜爱。
他如被蛊惑般抬手抚上她温热的颊,拇指指腹微动,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抹去,清冷深邃的眸看着近在咫尺,屏着气息努力睁着不敢眨眼,却如蝶翼扇动黑睫轻颤的眼,瞳孔缓缓紧缩了下,薄唇微启温声低语:“我怎会骗你,你若同意,明日便可让黑大夫开始为你医治,可好?”
南榕就这般仰着脸怔怔的望着他的方向,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脑子里也轰鸣一片,可心却好似被点燃一般逐渐开始沸腾,那股热意迅疾而猛烈,一下子便蔓延全身解冻了她僵硬麻木的身体。
她猛地低下头,两滴泪自眼中砸落,没入了她依靠着的冰蓝色衣襟上,但她的唇角却无法抑制的向上弯起,她的心跳的飞快,呼吸也乱了规律,攀着他肩膀的双手亦缓缓收紧,
这一刻,她来不及思索他话中真假,那位黑大夫的医术又是否能够高超到,连科技时代的医术都不敢如此保证让她在一年甚至半年复明的地步,
也忘了先开始她满心戒备不敢要大夫随意为她医治的谨慎,她只感觉整个人骤然轻松了,心胸开阔了,方才让她耿耿于怀的无助也化为乌有,满心满脑都只有她有可能在有明确期限的时间里重见光明,
再过不久她就可以远离这种被黑暗包裹,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生活,她可以重见阳光,重新认识世界,甚至于这一刻,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家的念头也被置于脑后,
南榕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可操之过急,不要高兴过早,待到真的复明之时再如此欢喜也来得及,如是不知多久后,她松开不知何时在他颈后攀缠的双手,平复了气息后,她仰起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颤哑更难掩雀跃:“谢谢你温公子,我很高兴,我很愿意,还有,”
“谢谢你,”
她是发自肺腑的真心感激他,自她莫名来到这里,便一直在受他的照顾与馈赠,如今更是他,给了她光明与真正心安的希望,
她无比希望可以报答他,她已经在想以她目前的状况可以做些什么才能聊以回报他,等到她复明后,她一定会更加以己所能的报答他。
是以她完全不曾留意到她与他此刻的姿态有多亲密,不知自己此刻脸上的笑意多么纯净动人,更不知自己以如此真诚感激的神情与一个男子近若咫尺又有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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