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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也已了解时下物价,这一百多两虽不是很多,但足以让她远行一趟且简单落脚,只要能够安顿下来,她便能再另想办法谋生。
合上匣子后,南榕深吸口气,缓缓抬眼时,明亮的眸中一片坚定。
有赖她一直坚持自理,她备好的衣物与银两便并未被人查知。
三日之期到时,天空有些阴暗,秋风也泛起凉意,南榕穿得稍多了些,但因身形窈窕也并不显臃肿,再配着今日天色再合适不过。
古代人极重规矩,除非是人命关天之事,断断不会一大清早便登门拜访,而温景州的作息规矩,南榕虽不敢说掌握十之八九,却也能摸得十之二三,再加之,如今她毕竟已不在温府居住,他既是要将这君子之风继续延行下去,自更不会做失礼之行。
遂在神色如常的用了早膳后,她全然未露出丁点将要远行与要逃离的紧迫,只在出门前叫住春来温声交代:“今日乃我与温公子约见之日,本应待在家中相迎,但我定的衣物首饰也恰是约了今日可取,便也本是打算以此装扮相见,遂若温公子到时我还未回来,你便替我向温公子告罪稍等我一番,待收拾妥当,我定会尽快赶回。”
春来领了制作凝脂的事后,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本就少了许多,前日回府她应姑娘所说寻了莫须有的旧识简言两语便返回去随侍,也恰无意听到二人最后交谈。
而自回府后这两日她除了出去赴秋姑娘的约,便待在家中少有露面,她也便以为是女子羞涩并无察觉异样,而今她言下之意想着重装扮再与大人见面,其态度已然明朗。
若二人能够走到一起,春来心中也甚为高兴,“既您与公子有约,那还是由奴婢去为您取东西,待取到东西,奴婢定马上回来,绝不误了您的事!”
南榕神色从容的摇摇头:“不必,如今你我及宅子里维系全靠凝脂,是以此事绝不能断,而我可在那直接换上再行返回,也免去了等待换衣的时间。”
她说的条理分明,春来无法辩驳,也觉有理,便满脸笑意的点头应下。
她笑容中带着的含义南榕看得分明,只垂下眸弯了弯唇,便又叮嘱了遍待人到了且耐心等一等她,才脚步从容的出了门。
南榕不知道暗地里是否有人监视自己,但为保险起见,她出了门后确实来到了霓裳阁,只是要了包间付了小费言道不必来人打扰,才趁无人注意时将特意多穿的外衣换下从后门悄然离开。
如今的大夏外无战事,内无祸乱,出入城门时虽仍挨个查验身份,但白日里,尤其是早间相对于晚上要松散许多。
南榕的户籍乃是由堂堂少阁大人命人所办,自不会有任何问题,极是顺利的出了城后,她克制着想要回头看的冲动,深吸口气,目光坚定的朝着早前与车夫约好的地点快步前去。
*
虽她乃是异世女子,脾性与见识都与众不同些,但说到底,也终归只是一个女子。
温景州纵已从她无意提及,或是试探中得知她所处的异世些许模样,但便他见多识广高瞻远瞩,也绝绝不会想到会有一个可许女子进学,允女子为官,任女子主外此等有悖纲常的世界,
而若抛掉她异世来客的身份,她的性子温柔和善,心地柔软,为人行事谦虚有礼,纵她比之时下女子心思更为细腻,因了曾失明的缘故也更为谨慎坚韧,
虽是难得,但也并不惊世。
温景州如约前来,一眼所见虽并非是想见之人,但也因她留予他暗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话要他稍稍等待时,他只微有诧异,而后便不由气息愉悦。
如他从前所想,他虽是放她出来生活,却将一切为她打点妥当,也或可说是她的一举一动仍在他的掌控之下。
只当秋日当空,他已将她目前短暂所居之所巡于眼中,而她仍还未归时,
温景州便心觉不对,正欲派人查寻时,一封出自她手,写明他收的信件,便被一街边流浪儿先行送来。
及至此时,温景州已彻底将先前自作多情,以为她是为了见他特特置办新衣饰物以为他容的想法尽数挥散,
信中她的字虽还如从前稚嫩可爱,也言辞诚恳,温婉细腻,但这些都不足以能将她信中所写道是心中杂乱,要以去寺庙虔诚参拜,明静身心,实则避而不见避他躲他之行掩盖。
而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曾想过,她是逃了,一个温婉柔弱长相貌美的女子,敢想敢行的宁愿踏入未知的前路,也要逃离于他。
“来人,”
“请大人吩咐!”
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耐心细致的将不足一页字迹的信纸叠起收于袖中,清贵无双的面容上一派平静,周身的气息却已逐渐冷凝,缓缓抬起,深不可测的黑眸更令人不敢直视,
“备车。”
他已给了她时间接受,不想她于此事上竟会如此优柔寡断,既她不敢面对,那便由他去就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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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V]
“没想到我与南姑娘倒是颇有缘分,在偌大的上都短短几日见了三次不说,连此次要到之地也都相同。”
确实是巧啊,不,也不全是巧,一是她急于离开,一是那车夫以次充好,才致马车坏在半路,也才恰巧碰上独自架着马车经过的江九安。
而此次巧遇他,他虽惊异于她现下装扮,却也未如前几次那般寡言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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