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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落定后,南榕便不再纠结,她轻摇了摇头看着他微笑道:“江公子见多识广言之有理,那我便在客栈中等候江公子早些返回吧。”
江九安眸光一暗似有挣扎,但这动摇也只稍纵即逝,看向她时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熟门熟路的将马牵到城内一招牌气派宾客如云的客栈内,安排了厢房,又叫了膳食后,才与她坐下笑道:“此处乃梦阳城中最大的客栈,我往来路过此城便会在此地落脚,店内时常也有独身女子住店,南姑娘放心在此休整,我会尽快返回。”
见他说完就起身要走,南榕一时也顾不得身体疲累忙跟着起身叫住他:“既今日已不再适合赶路,江公子何不如先用些茶饭稍作休息再去?”
江九安脚步微顿,才转过身眉目爽朗的看着她:“我与姑娘不同,从前着急赶路时露宿野外,以水充饥都是常有的事,且虽此时路上人烟不多,但马车行李坦放路边,我也实有不安。多谢姑娘关怀,我会尽快返回。”
他说的确实在理南榕便也未再相劝,且虽二人同行半路,他又于她有恩,但到底不算相熟。
这一日她心弦紧绷,路上又不少磕碰,若继续行着倒也还好,只现下一停下来,精神与身体的疲惫与痛意便有如山倒。
撑着精神托小二买了些东西,草草垫了腹后便反锁了房门,从袖中抽出导盲棍握在手中,便合衣歇下,但仍留了两分心神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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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乃是温景州特意早早处理了诸事空出来陪她,便中途出了变故,他也未改变主意折返回府,而她特意在屋中梳妆台上所留下的,写着要他亲启的信件,他自也不负她的期望看在眼中。
南榕深知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没有与他一朝阁辅对抗的力量,遂即便心中已打定主意与他再不相往来,却也不能激怒了他而弄巧成拙。
若先前让人传信的障眼法是为了给她拖延时间,那么现下这一封发自肺腑的告别信,便是在为她彻底了断他再来相寻的念头。
只温景州心思太深,纵他已与她挑明心悦,但在得知真相后,她却已再看不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也或可说,是从始至终,她都从未看清过他。
信任一旦消失,再想重塑便会比登天还难。
再加上从他轻易任她离府的态度中,她已然自明于他已没了利用价值,而便是那日他出人意料说话时,也并未表现得对她如何钟情。
所以,她自不会知道他动心而不知,更不会知道有一种人不动心则已,一旦动念,便不达目的誓不会罢休。
而她冷静客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言说从前承他照顾的感谢,委婉的拒绝,及请他尊重她的选择,各自安好,以及满足一个失明已久的女子想要将从前遗憾缺失的山川河海缤纷多彩一一补全的心愿之旅,
却看在温景州眼中,并未能让他心有触动大发善心的成人之美,他所心想的,便是这一张隐有他的笔迹,风骨已出的小字,无不都在告诉他,她要离开他,在与他诀别。
“不配情义,静心游历,呵,”
单薄的纸张被缓缓团起的哗哗声愈来愈大,直至猛地戛然而止时,温景州淡淡垂着眸,神色晦暗的将附在信件后面,她信中提到作为谢礼,被团揉的方子重又展开,修长的食指来到那满页清秀的字迹上,一字一字的摩挲而过,低声轻笑:“南儿真是,天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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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陡然响起时,南榕倏地坐起,黑亮的双眸怔怔看过去时虽还懵然未褪,但握着导盲棍的双手却已蓄势待发,
直到朦胧间听到是江九安在门外简言道了平安,后自去休息后,才算彻底醒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目光游移才猛然发觉屋内昏暗,忍着短暂休息后愈发酸痛的身体起身来到窗边,打开一条细缝向外看去,除却遥远无垠的天际还余有一片橙红外,整个天地间都已被浅浅的黑色笼罩,
而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高矮错落的宅邸门院,楼宇金阁,一盏盏或昏黄,或明亮的灯笼,便如一颗颗坠在空中的繁星一般,琳琅闪耀。
梦阳城虽不比上都繁华,但毗邻国都,其繁华程度也不差多少。
客栈内住客的高谈阔论,店内掌柜小二的迎来送往,以及街道上的言谈笑骂,虽嘈杂纷扰,但浓郁鲜活的烟火气却将南榕蓦然惊醒,遥看日落时,孤身一人前途未卜的渺茫与孤寂悄然吹散。
虽方才只小小睡了约一个时辰,身体与精神都还疲倦沉重,但此刻南榕却已了无睡意。
她取来包裹将里面为数不多的衣物与贵重物品又稍稍整理了下,才将托秋恬恬带给她的,流通于世的大夏地图拿到灯下凝神观看。
南榕从前算是居处南北交界的城市,所以也不分什么南方人北方人,遂不论气候是潮湿还是干燥她都可以适应。
而他之前说过,上都位处国之北地,距南边有一千多里,快马单程至少需得七八日之久,似今日这般马车行进的速度,若要跨越北地恐要半个月不止,
剔透明亮的双眸在地图上标注着南地最大的琅华城上停顿片刻,而后眸光轻转,白皙的手指也跟随游走,最后在另一处定定停下。
南榕虽阅历不多,但也知狡兔三窟之理,而趋吉避害又是人的天性,纵她已留了几手准备,也仍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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