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的局限性，周晓雅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函授班, 各种总裁班那是90年代末才开始兴起的，她只好先买些管理类的书回来看。
    至于找职业经理人, 也没有那么容易。那会国内还没有猎头公司，只能靠业界朋友推荐。
    不过也是运气使然, 祁嘉倒是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管理人才。
    祁嘉和表哥在商场乱逛时，遇到商场总经理检查工作, 陪同的销售部经理是个温柔的阿姨, 只是她看着腹部隆起, 怀孕有几个月的样子了。
    祁嘉偷听发现，这个经理实在是个人才。她对整个商场各家店铺的销售情况十分了解，提出的一些建议也非常有针对性。
    但大腹便便的男性总经理似乎对她不太满意，全程都没个笑脸。总经理走后，祁嘉听到孕妇阿姨轻轻的叹了口气。
    祁嘉推断，这个总经理肯定是嫌经理阿姨怀孕要生孩子了，觉得她会影响工作，或许有调换她的意思。没看他后面还跟了一个男青年，一路认真学习的样子，不是等着顶替的吧？
    祁嘉记得，她自己也是社畜时，公司就不太喜欢招女员工，怕她们生完一胎生二胎，生完二胎生三胎的，休产假还要发工资，以后孩子有什么事还要经常请假，影响工作。
    好在她毕业后第二份工作就是这家公司，要不年龄大一些的话，人家说不定还不要她呢。
    所以，作为同性，她和妈妈都希望女性有更多发挥聪明才智的机会。她们超市女员工占到70%，除了搬货等需要体力的岗位，其他岗位都会优先招女性。
    很多年后，她们连锁超市以“女儿国”著称，这也是她们当时没想到的。
    之后，祁嘉和妈妈说了自己的观察结果，让周晓雅也关注一下这个经理，看有没有挖墙脚的机会。
    ……
    “妈妈，你就买个大哥大呗！”祁嘉又在和周晓雅念叨。
    周晓雅再次拒绝：“不买，一万多块钱呢，那么贵。再说公司和家里都有电话，谁打大哥大找我啊！”
    “你看朱叔叔都买了，多有老板气派啊……”祁嘉开始撒娇，拉着周晓雅的手晃啊晃。
    “我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开分店还要贷款呢，能省就省点吧！”周晓雅没吃祁嘉撒娇这套。
    “哦……”祁嘉委屈巴巴的正要撅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妈妈，你说开分店，你想通了？”
    开分店的事，周晓雅终于想通了。
    既然已经创业了，那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没必要在小家子气，局限了公司未来的发展。所以，她已经雷厉风行的准备开始找新场地了。
    资金方面，她决定还是贷款。有现在的超市做抵押，贷款比较容易。至于朱晨光的钱，她想来想去，还是不用了。毕竟，他们已经有了电器方面的合作，越牵扯越多的话，反倒不美。
    祁嘉没想到妈妈竟然这么有魄力，那她也要努力支持妈妈才行：母女同心，其利断金嘛！
    这天，周晓雅去商城一层的洗手间，听到里面一个格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她也不好上前敲门询问，只好故意磨蹭一会，等里面人出来，确认没有什么事她才放心。
    “吱呀”门开了，周晓雅认出里面出来的是商场的销售经理李慧，就是祁嘉认为很优秀的那个阿姨。
    “李经理，脚下有台阶，你慢点，要不我扶你一下。”周晓雅看她正要往前走，但肚子有些挡住脚下的路了。
    李慧眼睛发红，有点肿，但还是努力朝周晓雅笑了一下，说：“是周总啊，不用，不用，我没事。”然后扶住洗手间的门，这才迈下台阶。
    周晓雅一直盯着她，看她走路很稳，才放下揪起来的心。“什么时候预产期啊？”
    “还有2个月呢！”李慧答道。
    “这是一直要上班到生之前吗？每天楼上楼下走来走去，可得多注意点啊！”周晓雅自己也是妈妈，十分理解孕妇的不容易。
    “我是想一直上着，回家也没啥事。不过总经理已经找了接我班的同事，他熟悉情况后我随时都可以回家了。唉，不知道再回来，还有没有我的岗位了！”李慧不由得叹气，可能周晓雅太温柔，她自己觉得说得有点多了。
    “如果没有合适的岗位可以考虑一下我家超市，我们正准备开分店呢，到时你来帮我管理。”周晓雅说完，才觉得说的太直接，她和李慧还没有那么熟。
    李慧吃了一惊，没想到周晓雅会和她说这番话。她一时没找到语言答复，过一会才说：“也不怪公司，生完后要哺乳，要照顾孩子，肯定会影响工作的。”
    “这怕什么，你没看我们超市收银的一个妹子也在哺乳期，她回家喂奶，我们谁有空就顶一会。而且，我们还准备建一个儿童托管室，员工可以把孩子带来上班，再找两个老师帮员工们看孩子。”周晓雅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慧听了十分激动，但还是摇摇头：“我毕业就在我们集团，新商场开业又来这里，公司对我还不错，我还没想过跳槽的事，谢谢周总的信任。”
    周晓雅知道此时也不适合再说什么，就和李慧一起，慢慢走出洗手间。
    “你放心回家休产假吧！情况小于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第二天，总经理就找了李慧，直接说道。
    李慧预见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三十一章
    李慧慢慢的整理东西, 之前一起工作的员工有的坐在工位上，有的站在她旁边，一个个都默默望着她，十分舍不得她走, 但又不能阻止什么。
    她们公司产假一共三个月, 现在提前休两个月, 那李慧产后刚做完月子就要来上班，这根本很难做到, 总经理就是变相逼她辞职。
    他已经迫不及待安插自己的人进来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都是普通员工，明白有有什么用呢。
    但李慧现在肯定不能现在辞职, 辞职连产假都没有了。
    为了防止领导给其他人穿小鞋, 她拒绝了同事们的送别，自己拿着东西离开。
    她经过二楼的时候, 祁嘉正在陪着妈妈买连衣裙。她们所在的店铺就在电梯旁，祁嘉一回头, 刚好看见了李慧。
    “妈妈, 你看是李阿姨，抱着很多东西。”祁嘉喊了周晓雅。
    周晓雅正在照镜子, 连忙回头看了一下，开口打招呼：“李经理, 你这是去哪？”说完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神情也有些郁郁。
    周晓雅让服装店铺的服务员把她试好的衣服先留着, 回头过来买单，然后急忙拉着祁嘉走向李慧。
    李慧没有继续下滚梯, 在电梯边站定, 然后把拎着的布袋子放在脚边地上, 身影孤单落寞。
    “阿姨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我和妈妈你送下去吧。”祁嘉走到李慧跟前，主动去拎地上的袋子，还真被她踉踉跄跄的拎了起来。结果刚走两步，她又把袋子放到了地上，应该说，是袋子自己坠掉到地上。祁嘉回头，不好意思地傻笑：“嘿嘿，有点沉啊……”
    周晓雅和李慧都给她逗乐了。
    李慧头顶的阴霾被祁嘉的笑容一下驱散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失落，她摸了摸肚子，心里想：“要是我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多好啊！”
    “李经理，你今天这么早下班？”周晓雅觉得有些不对，委婉的问道。
    “总经理找到接我的负责人，我开始休产假了。”李慧声音还有些低沉。
    “这么早休产假啊，感觉你身体情况还蛮好的，我看上班活动一下比在家里呆着好，提前一两周休都可以呢。”周晓雅还蛮客观的说，然后拎起地下的袋子，准备送李慧下楼。
    李慧把着电梯扶手，先站上了电梯，一直没有说话。周晓雅另一只手拉着祁嘉，也上了电梯，隔着李慧有3节楼梯。
    李慧到一楼后，等了周晓雅母女一会，然后她们一起默默走到商场门口。
    “谢谢你周总！”到门口后，李慧咬了咬嘴唇，但终是没有说其他。
    周晓雅也不好强求，到路边帮李慧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上车又关好了车门。
    李慧摇下车窗，和她们挥了挥手，才坐车离开。
    祁嘉和周晓雅望着出租车走远，拉着手回商场。
    “唉，让李阿姨回家自己静一下好了。妈妈，我们先去拿刚才的衣服吧！”祁嘉仰起头，对周晓雅说。
    “嗯嗯，走吧，上去买那条连衣裙。”周晓雅暂时放下思绪，点了点头。
    ……
    “妈，就是这里，这个超市好像有老二媳妇的股份。那天我在这看到伶俐和她说话，别的超市员工上来叫周总。后来我就找人问了一句，结果人家说那是他们周总。”冯娟拉着李金花，到了雅嘉超市门口。”还有，妈你看，这超市的名字，【雅嘉】，就是她们母女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李金花脸拉得有三尺长，心里暗骂：这小浪蹄子，也不知道怎么哄了别的野男人，要不就她那一个高中毕业生，哪有能力开超市、当什么总经理。
    “那我们要不要进去找她？”冯娟看婆婆脸色不佳，故意煽风点火。
    “不找，找她干嘛，我们去拿东西。反正超市有她的股份，咱们想要啥随便拿，我就不信她敢要我的钱。”李金花蛮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
    冯娟看婆婆这样说了，也狐假虎威的跟在后面，推上一个购物车冲进超市。
    门口的超市工作人员看这气势汹汹冲进超市的两个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看着这两位顾客不太正常呢，不像是来购物，更像是来打劫的。
    她们两人进入超市后，在一个货架一个货架间穿梭，不论米、面、油，电饭煲、电水壶，什么都往车上搬，一辆购物车一会就满了。冯娟跑到门口，又推了一辆进来，两人又是一通猛装。
    整理货架的员工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主顾，一下买这么多东西，这么一会拿了两大车了。
    李金花还没拿够，又去肉类那里称了一个大肘子抱在怀里，冯娟又拿了两包薯片，准备带回去给儿子吃，两人这才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处。
    “没看见这么多东西吗？给我们拿几个大袋子。”冯娟使唤收银员。
    收银员耐心的拿出袋子，然后准备扫码。
    李金花一把抢过袋子，开始装东西。
    “大妈，咱们这边超市买的商品要先扫码，扫完才能装袋。”收银员态度还是十分好。
    “我是你们老板的妈，扫什么吗！给什么钱！”李金花扯过塑料袋，继续装东西。
    收银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旁边的工作人员马上往办公室跑，准备去叫于晓雅。
    值班经理听到消息，也赶紧跑了过来。
    第三十二章
    李慧在家里想了两天, 坚定了辞职的想法，于是主动来超市找周晓雅。
    谁知她刚进周晓雅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员工来喊：“周总，周总, 有个老太太说是你母亲, 带了一个人来超市拿了不少东西, 不肯付款。”说完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太对，马上又结结巴巴的补充：“那个, 那个……超市开业时我见过你母亲，这个人根本不是啊！”
    周晓雅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婆婆来闹了。不过, 她也不怕, 兵来将挡呗！她甚至还隐隐的有点期待，是咋回事呢？
    李慧也跟着一起来了超市收银台。
    现场, 值班经理正在好言相劝。李金花可不管那么多，上手推了她一把, 瘦弱的值班经理差点被她给推一个跟头。
    “是我婆婆和妯娌。”周晓雅在李慧耳边小声说。
    李慧心里不禁感叹,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妈，大嫂, 你们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周晓雅若无其事的走上前。
    “哎呦，当上老板马上不一样喽！”冯娟眼神上下扫了一遍周晓雅, 露出嫉妒的表情。
    当她看到周晓雅身上的淡蓝色连衣裙，她嫉妒之火更是熊熊烧了起来。她之前逛街时看过这件连衣裙, 要1000多元一件，她看一眼马上放下, 试都没敢试。
    现在周晓雅竟然穿在身上, 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有钱了啊。
    “嫂子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一点股份，就是帮别人打工罢了，哪是什么老板啊！走，我带你和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周晓雅见围观人越来越多，想着先把她们带离现场。
    李慧看了一眼两个人购物车里的东西，起码有几千元了。
    “我不去，你把东西给我装起来，我拿着直接回家，我还得回家做饭。”李金花双手紧紧把住购物车。
    “妈，这个超市是人家朱总的，这样我很难办。”周晓雅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