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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们回食肆,再炒个下酒菜。”
“好!”
若说起春日里最好的下酒菜,莫轻轻觉得,那还当属一盘亮油油的炒海货。尤其是长洛县再往南行,翻过几个山头,听说还有一片海域,故而城里的海货才这般品类齐全。
今日食肆新到了一批花蛤,个头大又新鲜,撒了盐和香油吐上一日沙,此时下锅正正好。
系上襻膊,她捞起些许蹲在井旁耐心清洗,嘴里不忘催促着总想帮忙的刘老五:“刘大哥,您快去歇着吧,我就炒这一盘菜,花不了多少工夫。”
说罢抬头一笑。
“何况,姑娘家说两句私密话,您待在这儿怕也不自在。”
纵使刘老五再如何热心,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多待,看看略拘谨的方如萱,不再推脱,抱了抱拳。
“那掌柜的,您也别忙太晚。”
“行。”
刘老五进屋,莫轻轻这边也洗好花蛤,端起入厨房,冷水下锅,起火煮开。等须臾,花蛤微张口时,再捞起控干。
锅再倒油,扔些姜片和葱段大火爆香,再倾进花蛤翻炒。滚烫的油温炙着花蛤,犹似个个待放的花苞,火候上来,也到时候了,个接个地彻底张开小巧硬壳,露出里头饱满白嫩的蛤肉,漫出阵阵浓郁鲜香。
除往日的烧烤,方如萱还是第一次亲眼见人下厨,本就好奇地睁大眼,闻到香味后,俏颜上的高兴更掩不住,还再凑近。
担心热油溅伤她,莫轻轻抽空将人扒拉远些,才放心端起早早调好的酱汁,豪爽淋下。
“嗞”地一响。
伴着滚蒸汽腾上散开,嗞嗞、噗噜噜响,锅里简直热闹。此时挑些许辣酱和蒜泥拌入,继续大火翻炒,起锅前,撒一把葱花和芫荽即可。
厨房里早斥满香味,方如萱仔细嗅上一口,却被里头的辛辣味给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小脸更是窘得通红。
任由莫轻轻笑打趣,一个端吃食,一个抱酒坛和酒杯,去了外堂,却不是到桌前,而是直接坐在门槛上。
方如萱笑道:“我爹要是瞧见我席地而坐,定要气得两日吃不下饭。”
“那没事,康健的成年人,不吃不喝也能捱上七日呢。”
“你!”姑娘气得剜她一眼,“没想到你私底下竟如此毒舌。”
莫轻轻不甚在意地一笑,倒好的青梅酒,递过去一杯。
“毕竟这么会儿,方姑娘先后给我看了翻墙、摔倒和惧怕的模样,我自是不能还藏着掖着,不是?”
“你呀,我是说不过你了。”
方如萱摇头轻笑,晃了晃手里酒杯,看着那纯净又漂亮的酒色,再嗅着淡淡青梅香,浅浅抿上一口。
许是地底下寒气散得晚,这酒带着丝丝冰凉,入口先是身子一颤,旋即酒香在齿舌间融化弥开,酸酸的,甜甜的,清爽又可口,愈品愈有味。
看莫轻轻安静遥望夜空,方如萱笑问:“食肆这么多酒,你怎么想到大老远去取这坛?”
“青梅酒嘛,像是少女的暗恋,酸甜沁人,纯粹干净,不正好合你现在的心境?”
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委婉,听得方如萱面色酡红,低头好半晌。
“你懂得倒是多,莫非,你也有过这般经历?”
“那倒没有,都是书里学来的。”莫轻轻一脸骄傲,“书中可不止有黄金屋和颜如玉。”
方如萱无奈笑。
“说不定写书的也是胡邹乱编的呢。”
“这……也有道理。”
笑闹两句,方如萱夹起花蛤尝了口,浓郁酱汁裹在蛤肉上,又鲜又香,软嫩肥美。最厉害的,是尝过后残在口中的那股辛辣,顷刻炸开,逼得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过瘾。
畅快过,有些话便也要说了。
“莫姑娘,你厨艺这么好,何不去临安闯闯?”
“临安?”
“是啊,我爹常去临安府行商,我有幸也跟着去过几次,光是那几次,瞧见的趣事都够我说上好几日了。最重要的,是临安的点心,可丝毫不输你店里的。”
“真的?”
说起吃食,莫轻轻立即来了兴致,不赏月,也不喝酒了,追着问:“那你快给我说说,都有什么好吃的?”
自张德夫妇被处刑,她再无性命之忧,原本就有意要去临安瞧瞧的,只是舍不得当下的闲适,一直没能下决定。方如萱都说了这话,她自是得要好好问上一番。
从来神色淡淡的姑娘,突然双眸泛亮,期待地望着自己,方如萱一愣,旋即扬起嘴角,知道自己没打错算盘。
若莫姑娘能去临安,苏公子一定很高兴吧。
“你可听过滴酥鲍螺?就光说这,那可是临安最常见的点心,我们长洛县却没……”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浓稠的酱汁缀着星点白芝麻, 色泽牵诱,挂在排骨上,瞧着油亮又红润, 直叫人食欲大开。
再送入口。
排骨炖得极烂,轻轻一咬一扯, 便能轻而易举撷下整块肉,软嫩还揉着酱汁, 缠绵在齿间。青梅的酸爽、酒的清冽和糖的甘甜浑然融在一起,非但不杂乱, 反倒彼此相辅,既解了肉的油腻,还中和了青梅的酸和糖的齁,吃起来是酸甜又爽口, 格外下饭。
因着这盘梅子排骨, 陆文嫣面前的那碗饭几乎要见了底,却只觉得不过才五分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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