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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衣铺子走出,莫轻轻心满意足地哼着曲儿率先踩上马车,何福跟在后,低下头,看眼满身崭新的自己,又高兴,又欲哭无泪。
就这身穿回去,铁定要被娘追着满城打……
“阿福哥,快上来,该回家了。”
“啊?哦好!”
何福本以为,她所说的回家,是指回食肆,没成想却是一间别致的大宅子。看着宅子里的小厮婢子,还有陈设好看、七拐八绕的大小院落,好一阵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莫轻轻莞尔,领着人到一间朝南的屋子前,将剩余几件新衣裳都塞到何福怀里。
“阿福哥,你就住这吧,这间暖和。宅子是我前段日子买下,修缮修缮,就成如今这模样了。人手还不多,基本都在顾着平日的伙食和打扫,所以有些事得你自己亲力亲为。我平日呢,也是住食肆较多,你若有事尽管来那里寻我就是。”
“我先去厨房,让丫头们烧点水,你先洗个热水澡,再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我让人将你的行李还有蓑衣什么的都捎回来”
“哦还有,其实前几日我已托人带了信回去,只是阿福哥那时大抵在赶路,错过了。估摸着,这会儿也送到了叔婶手里,所以家里事你也不用太担心,安心休息就是。”
听着她一件件妥当的安排,何福木讷地点点头,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兄长。
直至小丫头转身离开,那抹乳黄色身影在雪地中慢慢远去,他也久久没能回过神。
安置好何福,莫轻轻便又高高兴兴回了食肆。
这是近些日以来,她心情最好的一次了。不仅是因来自杨子楚和何福的关心,还因杨子楚带来的好消息。
杨子楚所说,与她所知道的并无甚出入,那便意味着大抵是真消息。若消息为真,那离战事结束也没剩多少时日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每逢杨子楚来食肆,莫轻轻总是要问问最新的战况,这样怀着期盼,一直到半月后。
是日深夜,她还坐在书案前挑灯整理账簿。
其实这段日子进账出账都不多,该整理的白日便已整理好,只是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才会捱到这么晚。
约摸亥时中,她才放下笔。
搁好账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起身正要进屋。蓦然一瞥,透过厚厚的窗纸,被对面茶楼前的一团模糊光亮所吸引。
她记得,茶楼掌柜的早些日子就离城了呀。
往日夜里总是高悬着燃了彻夜的那两只大红灯笼,也已黯淡好些日子了。
想及此,她好奇地打开窗。
雪地里,那拢墨衣格外醒目。
男子一手提灯笼,一手背于身后,修长的身躯伫立在茶楼下,安静望着对面二楼。直至那扇亮着的窗子突然被推开,露出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容。
姑娘的目光,与他视线相对上。
苏瑾愣了愣,遂地温温一笑,眸子里透出许多惊讶和喜悦。
第118章
莫轻轻愣怔住。
以为是自己熬夜看花了眼, 闭眼休整须臾,再定睛望去。
那含笑而立的人却依然在。
来不及作多想,她便端起桌上的椰灯, 急步下了楼,又打开食肆门。
雪日的深夜寒彻了骨, 尤其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朔风鼓吹进, 猛地打在身上,冻得她瑟瑟发起抖。
但很快, 风止了,身子也骤变得暖和。
男子走到跟前,用颀长的身躯挡住了寒风,将她掩得严严实实。
莫轻轻抬眸, 将人细细端详。
不同以往, 苏瑾今日着一袭素简墨衣,衣袂上尚残着刀剑留下的划痕,人也瘦削了一圈。面庞还有些晒黑, 胡子拉碴, 瞧着已有好些日未收整过。
这不修边幅的模样, 她还是初次见,与平日那个时刻干净得体、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恍惚了好半晌, 直至男子俯身, 将她轻轻拥入怀。
面颊蓦地抵上他胸前的衣裳,冰冷的面料触感让莫轻轻霎时回过神。慢慢传递过来的暖意, 还有他温柔小心的举止, 又一点点将这两副模样融在一起。
这种熟悉到让人无比安心的感觉……眼前人不是苏瑾, 又能是谁?
她高兴地将人回抱住,静静听着那人在自己耳畔一遍遍诉说思念之情。
末了,喃喃回他一句。
“你回来了,真好。”
*
热油锅中慢炸后,糯米饭的淡淡清甜,渐渐转化至浓浓的焦香,飘浮于半空,久久萦回。纵使苏瑾原本不觉饿,但嗅到这股香味,肚子竟也不知不觉瘪了下去,开始抗议。
他夹起一块粢饭糕。
整齐的块状,金灿灿的食色,还有席卷来的强势香味,都让他迫不及待咬上一口。外层的米饭已被炸得酥脆,而里面的,雪白软糯,咸香粘口,吃着滋味十足。
食完,再搭配一口能鲜掉牙的汤汁。
将虾仁的鲜嫩、菌子的鲜美和鸡蛋的鲜香,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三鲜汤,一口下去,又鲜又暖,足以融化掉整个临安府的冰雪。
苏瑾眉眼舒展,细细咀嚼着。近段日子的疲惫与凶险,这会儿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说不清的满足与欢喜。
至于莫轻轻,也已然没了睡意,转而托起下巴兴致勃勃看向对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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