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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受气还得成亲后体会过才知, 你这还没嫁过去呢, 就知道向着公婆说话了?”
“婶婶。”小丫头面上一热,“我才没有……”
调侃两句, 李月英便也笑着打住, 催促莫轻轻赶紧干正事, 自己则拿起一旁苏府送来的定帖,翻看几页。
她是不识字,可方才也让轻轻给念过一遍,再看这长长的聘礼数目和帖子厚度,怎么着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用心和诚意了。
她一直以来将轻轻当作女儿看待,这会儿瞧对方也能如此重视,心里自是比谁都要高兴。隐隐还有些嫁女儿的感伤,想抹泪又怕小丫头瞧见,只好悄悄背过身去。
良久,才蓦然想起件事来,“交换定帖后的见面相看,媒人方才说,苏公子那边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省去这一步了,还说你自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见面相看,无非是相亲的意思。双方成亲前见上一面,若相中,男方便将一支金钗插于姑娘发间,是为“插钗”。反之若相不中,男方便会送上彩缎,又称“压惊”,这桩亲事便也跟着作罢。
之所以他们可以省去……莫轻轻摸下发间的银簪,端在手里看了片刻后,递给李月英。
“大抵是因为这个吧,我已有了。”
那人早在三年前便相中了她。
省去相看,交换过定帖后,这纳采阶段便也算是过了,亲事基本定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纳币,囊括有下定、下聘和下财,这些礼数大多都是要讲究个有来有回的,冗杂繁琐,耗时较久,一一走完又花了一个月半的工夫。
再正好碰上来年春日陆文嫣和周意的亲事,莫瑾二人都得回趟长洛县祝贺,于是又给耽搁了一段日子。
兜兜转转,亲迎之日最后是定在了来年阳春。
嗯,粗略那么算来,倒刚好是一年之期结束的时候,就是这么凑巧。每每提及此,苏瑾都只能无奈一笑。
前头的诸多礼数,已十足让莫轻轻疲惫,事后忆起都觉得头大,万万没想到,亲迎之日竟更是磨人。
尚遨游在梦乡时,她便被婶婶和兰音给连哄带骗地拉了起来,从头到脚洗漱完,仿佛过去一个世纪,终于勉强能睁开眼,坐到妆镜前,抬头看眼外头天色。
嚯,色沉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这也太早了吧。”莫轻轻哭兮兮抱怨。
兰音笑着替她擦干头发,“今日是姑娘大喜之日,得好好打扮一番,早些起身才来得及。”
理是这个理,可也、唉,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听凭处置了。老老实实坐好,透过妆镜看向正认真给她收拾头发的小婢子。
兰音,是她一个月前回长洛县给陆文嫣祝贺时带回的。再准确点说,是萧慕云给塞的。
话说萧慕云自成了游医后,其所见所闻都可以像周意那样编成话本,名字她都给想好,叫做《游江湖》或《医江湖》都挺不错。只可惜,回去的日子太短,又有苏瑾时刻“监督”,她没能听到太多。
萧慕云便是在旅途中遇见了兰音,及其兄长兰桐。与这对兄妹在救人时结下善缘,后又得知二人居无定所,萧慕云便提议结伴而行。
不过从对话中,她一眼就看了穿萧慕云的小心思,无非是看中兰桐的学医天赋,想借机收个小徒弟罢了。兰桐本人也谦虚好学,两人一拍即合,到长洛县后,不多时便认了师徒。
但兰音不同,在学医上并不算太有天赋,倒是机灵能干,手也巧,正值那时她回了,萧慕云便一番花言巧语将人塞过来。
起初她也在犹豫,但忆起前段日子筹备亲事的模样,姑娘又愿跟着她,便还是签了身契,收下做了贴身婢子。
“姑娘,我让厨房备了早食,等会儿梳妆前您先吃几口,免得忙起来没完,就没空吃了。”
兰音几句话打断她的回忆,莫轻轻笑了笑。
“好,都听你们安排。”
梳妆前,除用食外,她还另去了趟祠堂。
回去那一遭,不止是为了陆周二人的亲事,也是为将爹娘的灵位挪至临安。往日是地方不够,觉得委屈他们,但如今有宅子了,修了祠堂,这事便不能再耽搁。
擦干净香案,又上过香,祭拜后,待了片刻,直至婶婶在外头催了声,她才起身离开。
梳妆既是个耐心活儿,也是个费力活儿,即便她只需坐在那挺直腰杆就行,但一番折腾下来,莫轻轻已然觉得全身都不舒爽。没等缓口气,便见婢子匆匆忙跑进,只说是迎亲队伍到了。
宅子不算小,门口热闹她听不见,倒是自己院子前,顾三娘领着陆文嫣等人拦住苏瑾后“为难”一通,笑闹声都清晰落入了她耳里。
今日的苏瑾倒是显得格外温顺,才没多会儿工夫,便已听到他应了好几声“是”。正好顾姐姐就吃这套,早早抛了方才的信誓旦旦,就将人给放行。
拜别双亲和叔婶,行过一件件礼节,待上了轿子,莫轻轻那颗扑通扑通不停的心才稍稍安分。莫家与苏府相距不远,但花轿却是绕城一圈才停,结果队伍又被拦在了苏府门前。
苏府的拦门可不像莫家,只图个喜庆和热闹,杨子楚领着一众翰林学士,个接个地出起了难题,颇有种不拦住不罢休的架势。听着苏瑾一首又一首往外蹦着诗词,她默默收回了想当新郎官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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