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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一个是被折腾地没人样的黑五,后面却是个小个子男人,长得倒是白净斯文,此时却满脸惊慌,一双眼珠子更是咕噜乱转。
他瞥见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沈昀,立刻高声呼救,“姐夫救我!”
沈昀听有人叫他,终于回过了神来,见是柳川,正要上前,忽地想起给他下药的柳姨娘来,又生生停住脚,冷眼站在一旁看着。
“老石,这是?”
“回禀老夫人,这人名唤柳川,乃是柳姨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年前,他拿了两千两寻了城南的黑虎帮,请他们帮忙杀三公子,若不是恰好遇上顾侯爷,倒真要给他们得了手。”
老夫人一听,身子摇摇欲坠,她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的妾室不光肖想正妻之位,伸手去偷爷们儿的家财,竟然还胆大地敢谋害主子!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她厉声喝道,“我问你,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你若有半句谎话,便将你当场仗杀!”
柳川早被黑五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了半死,又见沈昀不来救他,早就没了主意。
老夫人这话一出,他立刻扑倒在地,鼻涕眼泪横流,哭着喊道,“老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当即将他姐姐柳姨娘吩咐他的事倒了个一干二净,连带着哄骗沈昀卖字画古玩,良田换薄地,倒卖铺子的事情也交代了清清楚楚。
这下也不用去查了,人证物证俱在,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沈昀这会儿才真的信了姨娘们的那些话,他冲到堂中,两眼暴突,面目狰狞,一脚一脚地狠命踏在柳川的头上,身上,嘴里一遍遍喝骂,“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一屋子人看着有些癫狂的沈昀,面色各异。
陈姨娘咬牙切齿,恨不得也上去踩上两脚。
这天杀的柳家姐弟,将老爷的钱财挥霍地一干二净,连累她们后半生没个着落,一想到这事儿,她立刻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邱姨娘紧挨着她,面上悲切,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银子算什么?她邱家有的是!只要扳倒柳婉儿,日后三房还不是她邱海棠说了算!
其他一众姨娘或鄙夷,或愤恨,或嗤笑,俱都冷眼旁观。
杜姨娘居住的白荷园里,柳姨娘立在堂中,脸上再没了往日的冷静,冲着屋里低头理线的杜姨娘冷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有心机的,可我不明白,你害了我,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处?”
杜姨娘放下手里的丝线,抬头看去,眼里无波无喜,“你错了,没有人害你,是你自己的贪念害了你自己。”
“贪念?我为了我的孩子怎么能说是贪念?你不是也为了沈煜天天给那个杂种送东西?”
杜姨娘站起身来,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那被你悔婚在前,谋杀在后的田秀才又该如何解释?”
柳姨娘一听田秀才,浑身一颤,朝后退去,“你,你怎么知道?”
杜姨娘不再看她,转身又坐回了绣墩,接着埋头绣手里的衣服。
柳姨娘面色变换,不等她再上前追问,院门突然被撞开,石奎带着一众护卫闯了进来。
她脸一白,跌坐在地上。
第65章 相守
柳姨娘的事很快尘埃落定。
三房炙手可热的未来主母转眼成了乱葬岗上鲜血淋漓的尸首, 她的兄弟柳川也被关进了大牢,只等着秋日问斩。
清溪居里,沈晔紧紧拉着沈珏的胳膊, 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半天的功夫, 她就从云端跌落谷底。
候府嫡出小姐的身份转眼成了泡影,姨娘给她备下的绫罗绸缎也被扔的扔,抢的抢,金银首饰更是一件不剩。
转眼, 她又成了那个身份地位不如沈缈,穿着打扮不如沈岚的那个可怜庶女,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想向往常一样诉说心中的委屈,可抱着她温声安慰的姨娘却再回不来, 就连素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也没了踪影,她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巴, 脑子里全是姨娘被人围攻, 扯坏了衣裳, 抓乱了发鬓,自己却吓得躲在一旁, 半个字儿也不敢说。
早知如此, 她就不会缠着姨娘要衣裳首饰,也不会哭着闹着让姨娘给沈熙一个教训。
姨娘都是为了她,她却没胆子替姨娘说半个字!
沈珏却镇定地多, 早在沈熙抽他第一鞭子起, 他与沈熙便是你死我活。
姨娘是第一个, 日后, 他,还有沈烨, 一个也跑不掉。
至于他爹,他嘲讽地笑了笑。
姨娘被杖杀时,他清楚地在他爹脸上看到了恨,也许有那么一丝犹豫和不忍,可他终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她姨娘的话。
她说,这个世上,最不能依仗的就是男人的心。
沈源静静地听完后院的动静,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总算相信了善恶有报,天网难逃。
他和姨娘走错了道,至少还有命活,光这一点,便已强过别人许多!
他看了眼博古架上面那一端徽州古砚以及几张澄心堂尺纸,起身将拿了下来,命人送还到了后院。
他沈源这辈子只有一个娘,不会再有第二个。
沈熙听说柳川家里藏了近万两的银子,摇了摇头,柳姨娘千算万算,就是没好好算算自己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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