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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石奎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顾潜却半点儿没动怒,他看向对面的人,肯定地道,“家父确实是被人所杀,且还伪造了遗书!”
当即就将顾勇被杀前后的事细细说了出来。
石奎本就怀疑,如今听了他的话,心中一跳,却还是皱了眉,“光凭这两点似乎并不能断定当年那场大战就有蹊跷。”
顾潜将手边的一个匣子推到了他面前,“听说石将军想要查当年阵亡将士名单,这里便是!”
“先父帐下总计四万一千八百人,除了在原地守候的一百二十名伙夫马曹,四万一千六百二十名士卒无一人生还,包括贵府先世子。
剩下的一百二十名虽没参战,可第二日就又遇上了北蛮军,最后整个营地连人带粮草全部被烧毁,只逃出来十二人。”
他抬起头,看着石奎,神色端凝,“这十二人当中,有负责粮草的小官,有大字不识的伙夫,侥幸逃得一命,安然回京之后,却因各种意外陆续身死!”
“有的是失足落水,有的是跟人冲突斗殴致死,有的则是多年伤病加重致死,不一而足,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因毫无破绽,就跟家父的死一样,外人根本察觉不出异样。”
“死得最早的一个就是那个负责粮草的小官,距离家父被杀不过五天,最晚的一个则是四年前,是在我们找到他人之前一天,因醉酒失足落水而死。”
石奎脸色也难看起来,如此看来,他们猜想的没错,当年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他们一直以为是顾勇立功心切,急于求成才冒险改变计划,事后又害怕罪加一等,这才迟迟不愿开口。可如今看来,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
当年侯爷就曾夸过顾勇踏实稳重,在加上永安侯府因为二王叛乱的事受了多年冷遇,难得有一次出头的机会,顾勇又怎会急功近利拿几万精兵冒险求贵?
再者,他当时又是如何得知北蛮改变行军路线,要绕道偷袭的事?
还有,他当时两天一夜到底去了何处?
当时的疑点如今再提起,依旧是谜团,可知道他是被杀之后,这些谜团就都成了一个巨大阴谋上的一环,环环相扣,解开了,便能还那四万英魂一个公道。
“去年,偶然发现家父被杀前曾派人找过一个叫汤明泉的人,只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家父突然身死,这事儿便一直没人知道。
在下知道后,辗转一年多,这才在应天找到这个汤明泉。只不过人早死了,连他唯一的女儿也在我们去之前上吊自杀了。”
石奎见他目光看过来,知道他们派人去应天的事情怕早就被他知道了,心思转了转,便也点头承认了。
顾潜一听汤明泉竟还有另外的身份,且还是他爹的谋士,心中一沉,当即让人叫来雀山。
雀山听完这事儿,身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跪倒在地请罪,“属下失职!”
他们在应天府整整查了半年,什么都没找到,昌平候府的人去了一个月就找到线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顾潜见他请罪,倒是缓和了声音道,“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
他不该怀疑雀山,且不说雀山他们是同他一起长大,心性脾气皆都熟知,就说雀山的父亲当年也死在了塞外,他又怎会在这事上掉以轻心。
雀山却不明白,怎么与自己无关了。
石奎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疑虑更重了。
之前没有细想,如今看来,时隔二十年的消息,他们打听得也太顺利了,简直就像别人特意送上门的一般。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
到底是什么人,一手策划了当年的惨剧,又陆续杀了活下来的亲历者,还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拦着永安侯府,却将消息透露給昌平候府,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顾潜犹豫半刻,还是开口道,“不知石将军有没有问过三公子?”
石奎看了他一眼道,“候爷客气了,在下如今乃是一介平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候爷唤我老石便可。”
顾潜想起这人乃是沈熙的师父,哪里真敢这么放肆,沉吟一下开口道,“石将军当年勇冠三军,便是布衣,也不能抹掉当年的功绩,您若是不介意,日后便唤您一声石叔。”
石奎斜眼看过去,侯府中,侯爷老夫人叫他老石,几位少爷唤石师父,其他人则尊他一声石爷,叫他石叔的,只有沈熙一个!
他想起两人之间的传言,一张黑脸立刻挂了下来,“我家三公子又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汤容乃是汤明泉独女,虽说她的死跟老鸨脱不了干系,可还是有疑点,那个户籍册就是最明显的一个。若是她的死没那么简单,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石奎一听非死不可的理由,立刻想到了汤明泉和之前的那十几个人,皱起眉来。
“若是汤容知道了什么或者手上有汤明泉留给她的东西。”
石奎立刻明白过来,随即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到桌上,“这么说,之前你就是为了汤容的遗物才缠着三公子不放?”
顾潜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事来,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沈熙在荒宅里又消磨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悠悠地牵着老白回了候府,还没进府,就见铁柱从后头冲了上来,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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