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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按时举行。
考官是晋恪同意的,考题是晋恪过目的。
一切都稳妥,她在宫中看着奏折,想着贡院内的书生。马上就要选出天下最好、最有才气的,进入她的朝堂。
她的晋国,她的天下越来越好。
会试后,是糊名判卷,考官们看不到试卷的作答人,只能依据内容做出判定。
判定试卷等级后,再揭开姓名处。
这场会试,一共选中二百三十一名。
下月,这些人会齐聚宫中,长公主和太子亲自主持殿试。
一甲由长公主和太子定下,剩下的二甲三甲名单就由考官们共同判定。
会试前十名的考卷,晋恪都已拿到。
为了稳妥,她又要了十一份考卷。
这样,前二十一名的试卷都在她手里。
对此事,晋恪非常慎重,花了很长时间,逐字逐句看。
果然如陈相所说,他的儿子是真的有才气。
在这二十一名中,陈其慎也是最出彩的。
他文笔利落,谋略清晰,思维中正。
殿试中,陈其慎身姿如松,不卑不亢,应对得体,做出了最好的答卷,赢得了场中官员的频频点头。
状元,落入了陈相家。
父子相承,也算是一桩喜事。
榜官张贴了榜单的第二天,宫内举行了琼林宴,十年苦读的读书人齐聚皇宫,一朝得意。
晋恪穿了朝服,端坐主位。
每个人都在偷偷看公主。
这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但她坐在那里,让人生不出一点旖念,只盼着她能看自己一眼,能赏识自己一下。
为了显得出色,他们高谈阔论,谈论治理天下的良方,也作诗赞叹晋国。
陈其慎是状元,被众人簇拥。他穿了白衣,果然清俊,极有气度。
晋恪含着笑,她眼睛扫过,看到了每个人,也略过了每个人。
她心中久违地生出了一些壮志来。
这天下这么好,不是我的,又能是谁的呢。
她已经忘记了,宴中人也忘记了,京中人都忘记了。
有一个江北的穷书生,本也可以参加这场宴。
第十九章
晋恪现在很慌。
她被一个男人背在身上。
男人在吭呲吭呲地喘粗气。
天有些黑了,晋恪看不清路。
她已经到了这副新身躯一会儿了,但始终搞不清楚状况。
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反应很慢。
晋恪有些怕,怕背着她的男人是什么坏人。
但她没办法,只能用手指抠身下人的后背。
她没什么力气,抠起人来根本不疼,倒是让那男人高兴起来。
“怜娘!”男人使劲扭头看她:“哥哥马上带你到医馆了。”
晋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病了,她还以为是有坏人下了什么药。
既然背着她的是哥哥,晋恪也就放了一些心。
她撑不住精神,趴在男人的肩头昏昏睡去。
只是在睡中,她也皱着眉。
这男人是谁,她并不知道,所以无法安心。
再加上,男人瘦削,衣裳又单薄,硌得晋恪并不舒服。
她睡了很久,耳边始终有嘈杂的声音,吵得她不得安宁。
她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说什么“钱不够了……”
也听到有人答“先治着,我马上借钱来。”
等她醒来时,看到不远处的窗边站着两个年轻男人。
她都不认识。
见她睁眼,那两个穿书生青衫的男子都走过来。
有一个向前走了两步,迟疑了下,便退了出去。
另一个径直向前,俯下身来。
男人的脸就在眼前,还带着笑。
晋恪面前一张大脸,遮住了她所有的光。
她有些怕,挣扎着,把眼前的脸往旁边推。
那个男子仍然笑吟吟的,轻轻握着晋恪的手,声音里带着央求:“怜娘,以后哥哥都早点回家,你不要怕,也不要去寻了,好吗?”
“你昨日掉入水中,哥哥非常害怕。”
男子握着晋恪的手有了力道:“哥哥多挣些钱,给家里买个仆妇,陪着你。”
男子长得并不出众,笑起来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声音真挚,眼睛里满是担忧。
晋恪便点了头:“嗯。”
她起了身,哥哥扶着她走出屋,另一个男子等在门口。
那个男子看到她走出,往旁边走了几步表示避嫌。
但是被哥哥拦住。
哥哥对晋恪说:“怜娘,昨日里你病重,我是找了唐识兄那里拿了钱,才救了你的命。唐识兄是我的好友,也算是你的兄长。”
晋恪只能站出来,向唐识道了谢:“多谢。”
这是把唐识当自己人的意思。
唐识接了兄妹俩的好意:“怜娘没事就好。”
担心兄妹两个把这恩看得太重,唐识笑说:“我是看蒋兄前途无量才帮忙的。”
哥哥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这话你可骗不了我。”
“我啊,才气是有的,但这命可不怎么样,前途渺茫啊。”
唐识柔声斥他:“怎能这样说,蒋年兄是江北第一才子,日后定能大展宏图。”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没再说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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