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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间明白那高个男人为什么七零八落,而自己完好无损。
芷珠使劲摇了摇康熙的肩膀,男人脸色苍白,双目禁闭,没有一丝反应,后脑勺的血迹还在不断往下蹿,芷珠托着他的手瞬间被染红,她一下慌了神,颤抖着手探了探他鼻息,心下松了口气,眼间的泪却猛的落了下来。
她连忙把男人搬上岸,又去找了几根结实的榆树杆做了个简易的筏子,摘了几片潭边生长的芋头叶子盖住他,拖着他费力就往前走去,她之前在下来的路上已经见到了一个山洞,或许可以暂避风雨。
这山洞大概是猎人休息之处,备有柴火还有陶罐,现在已经深秋,两人泡了一夜,她刚刚用布条和衣内的棉花草草包了男人的头,生怕撑不到侍卫来的时候。
芷珠扒拉着面前的火堆,里面埋着的是她刚刚在潭边刨出来的芋头块儿,火上罐子里也是,正咕噜噜煮着,闻着香气,她吞了吞口水偷偷看了一眼儿还在昏睡的男人,从袖口抽出两根刚刚路边折的黄荆梗作筷子慢慢吃了起来,那芋头口感粉糯,饱腹感很强,她吃了几块就觉得有些饱了,将剩下的捣碎煮成一罐子芋泥粥,煨在火边等男人醒来再吃。
此时已经下午,看着男人胸口毫无起伏地躺在干燥的谷草上,她又把他挪到自己腿上,让头上伤口可以不被遮掩,算了算时间,从发现男人到现在起码已经过去三个时辰,用黄荆条给他唇部沾沾水,芷珠又摸了摸他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芷珠有些焦急时,躺着的男人突然皱了皱眉头,□□了一声睁开眼来,她连忙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双眸并没有一下就清醒过来, 反倒是像蒙着层层雾霾。
她突然觉得晴天霹雳,只因男人开口就是一句:“你是谁?”
这话就当场把她问傻了,惊疑不定的扫视了一下他的脸,却发现就像他的声音轻柔温润一样,现在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陌生,几分小心翼翼望着她,就像......就像芷珠在玉皇山时,曾在山林中遇到过的幼鹿,那只小鹿明明口渴得厉害,却只是远远望着她住那庙前的水缸,不敢靠近,和现在的他几乎一样,以前这男人有时淡漠清冷,有些阳光热烈,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澈中带着迷茫。
想到他脑后那伤口,难道真是祸不单行,他被撞坏了脑子? 芷珠顿在那里沉默半晌,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又嘶了一声,她回过神定了定心神,看他摸向脑后的方向,阻止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别摸,你叫玄烨,从崖山掉下来的,我是...”
“你是什么?难道是我姐姐? ”男人仍躺在她怀里,眨了眨他弯弯的睫毛无辜问道。
“我是山间独居的孤女,刚刚在水边救了你。”想到他没了记忆,芷珠心头快速划过一个想法,自己说个谎话,应该没什么吧。
“哦~这样,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男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毫不犹豫指出她的破绽,眯了眯眼睛朝她问道。
“你刚刚喃喃自语,喊了玄烨这词儿八次,我估摸着是你的名字了。”看他洞悉一切的干净双眸,她面不改色转向火堆,又扯了一个谎。
玄烨心头疑惑不已,他只是失忆,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傻子,虽然洞察力不如以往敏锐,但是不代表什么都会相信,另外他总觉得面前这女子在掩饰她的身份。不过嘛,自己对她完全不排斥抗拒,甚至想亲近,他对她的话倒是半信半疑,而且看她遮遮掩掩的眸子,他潜意识就想欺负她,男人悄悄摸了摸后脑勺,心里也划过一个想法。
“是我疑神疑鬼了,好姐姐有吃的吗?”男人憨憨的摸了摸肚子,朝她羞涩一笑。
看他醒来还赖在自己怀里,芷珠瞪他,不过看到他那纯真干净的双眸就像是被水洗过的黑珍珠一样,她默默唔了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自己和一个失忆的男人计较什么。
芷珠推了推他沉重的身体,没好气说道:“你不起来怎么吃东西。”
等他状似不好意思撑起身体坐起来,芷珠给他扒拉了几个烤好的芋头放一边晾着,又指着火边罐子说:“都是你的,吃吧,小心烫。”
说完就出去看自己做的陷阱,因为不知道缘由,她也不敢暴露他们的踪迹,幸好等男人醒来的时间又落了一场雨,倒是把所有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她还在那高个男人旁边发现一坨金银。
最后,不仅布置的陷阱收获了一只野鸡,她还在她落下的山涧上发现一窝蜂,想到蜂蜜烤鸡,她就垂涎三尺。
连忙喊来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康熙,男人看着蜜蜂有些躲闪,但想到这身边女人,他还是咬咬牙上前。
看他没头没脑直往前冲的样子,芷珠叹气连忙拉住他,点了点他额头没好气道:“你这样上去不被蛰才怪,我等会儿在下面点烟熏,你再上去拿。”
说完又给他抹了抹刚刚路边随手摘的一把野葱,蜜蜂最怕大蒜味儿,这野葱和大蒜百年前是一家。
等蜜蜂被驱散,她连忙喊男人拿了蜂蜜就跑,两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天下了雨,这片林子草木茂盛,芷珠望着树下的白蘑菇,仔细辨别,采了一衣兜,这下蘑菇汤也有了,再闷几个芋头,主食也有了。
晚上,男人看着火堆上冒着香气的烤鸡,直催促她,时不时问一句好了吗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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