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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燃撒丫子就往前跑,在河边找了个棵大树。
刚要过去,一个穿着葛衫的男人就恶狠狠地呵斥季星燃:“滚!老子看中这里了!”
他站的位置距离大树分明比季星燃还要远。
“……形势比人强。”
季星燃心里暗暗说了一句,没有跟葛衫男人多纠缠。
她现在初来乍到,单枪匹马,不适合争斗。
季星燃转头去找别的地方。
可有了中午席地而坐的不适经历,大家都知道晚上休息要找个好地方。
这会儿靠河边的树下几乎都有人了。
再往里,距离河边远不说,蚊虫多,还不安全。
季星燃正焦急着呢,突然不远处有人喊她:“小姐,你来这边吧。”
第5章 本家旁支
季星燃抬眼看过去,竟然是中午跟着沈慧心一起编鞋底的几个妇人。
季星燃迟疑着过去。
几个妇人原本占了两棵树底的,这会儿都起来挤去了一棵树下。
“小姐,你跟老爷夫人在这儿歇息吧。”
季星燃连忙道谢:“多谢婶婶们。”
几个妇人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姐客气了。”
季昌明扶着沈慧心赶了过来。
知道这地方是那几个妇人让给他们的之后,都连忙表示感谢。
结果反倒让那个几个妇人手足无措。
季星燃说:“爹,娘,那几个婶婶穿的都是麻布的衣裳,可能是下人身份,所以才对咱们毕恭毕敬。”
被流放的三百多人里,穿绫罗绸缎的,只有寥寥四五十人。
大部分人都是穿的葛衫、麻衫,好点儿的才有棉衫。
阶层可见一斑。
季昌明也认同了季星燃的这个推论。
“我刚问了,出事儿的是本家第三代的季丞相,季丞相的两个兄弟,还有几个儿子、侄子,都已经死了。”
“咱们这一支是从第二代分支的,我原身的爷爷跟季丞相的父亲是堂兄弟。”
“我父亲跟季丞相是一辈儿的,但已经不是本家的堂兄弟了。”
“分家后咱们就是季家旁支了。”
季昌明说:“关系不算太亲近,好歹能保住命,但是也不太远,所以我那五品小官衔也被撤了,要被流放。”
沈慧心听明白了:“不上不下正中间,还好。”
季昌明也点头,悄悄指给妻女看:“看到那边那几个人没?本家的堂兄弟,那可真是死里逃生。”
这种关系,生死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一家三口都心有戚戚焉:“还好,咱们还远着一层。”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官兵们在河边升起了火堆,倒是也不禁止大家自行去引火。
季昌明就引了火回来,跟季星燃一起找柴火把火堆点起来。
沈慧心身子不好,这会儿坐在地上查看鞋底。
中午才绑上去的藤编鞋底,这会儿已经全烂了。
沈慧心说:“这种藤蔓没经过蒸煮炮制,水分大,也脆生,能支撑两三个时辰就不容易了。”
季星燃说:“那我去多弄点儿藤蔓回来,娘你多编织几双,放……包里,回头换着穿。”
季昌明也说:“正好,我这绸衫割都割了,当包袱皮用吧。”
这么大的太阳,男的也是里衣中衣外衣的。
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季昌明早受不了了。
季昌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外衫剥了下来。
沈慧心跟季星燃都笑了。
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儿。
季昌明早就看到有人把衣服脱下来当包袱皮用了。
从中午吃饭开始就是。
盛粥的碗大多数人都还回去了,堆放在箩筐里。
但是少部分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模样的人,都悄悄把碗收起来了。
他们不想跟别人混用碗筷。
所以季家三口也悄悄收起来了。
假装收进袖子里,其实悄悄放进了背包里。
虽然背包才40L,但是还挺能装的。
沈慧心说:“我今天晚上多编几双鞋垫子,明天你们都换上。”
沈慧心叮嘱道:“千万别把脚给磨破了,不然感染了没有药,可就真的麻烦了。”
季昌明点点头:“好,慧心你先编,我去找点儿木头,削个木刺出来,怕晚上不太平。”
季星燃也说:“妈你跟那几个婶婶在一起互相照应着,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
沈慧心有些担忧地看了季星燃一眼,但到底没有出言阻拦。
他们所在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适应并且成长,才是唯一的希望。
季星燃举着一根烧着的木头离开,先去河边转悠了一下。
河里可能有鱼虾。
还有田螺。
不过条件不成熟,最好不要吃田螺。
季星燃走到河边,才发现河边有不少人呢。
有人在洗衣服、洗碗,有人在打水。
还有人站在水里,手在水下摸索着。
官兵的马车停在营地的外围。
每辆马车前面都坐着几个官兵,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冷眼看着这群犯人。
也好。
季星燃心想,至少官兵在外面,能抵御强盗野兽什么的。
季星燃没敢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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