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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昌明问董老爹:“那应该也不能做麦种吧?”
董老爹摇头,不由得生出一些愁绪来:“上路之前我是带了一袋子麦种的,就是听人家说荆石道这地方不长庄稼……”
“可路上太饿了,就把麦种也给吃了……”
董老爹说起来,心酸跟悔恨溢于言表。
对庄稼人来说,最难过的就是荒年吃麦种了。
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可是不吃,都等不到来年种庄稼。
但是吃了,明年又种什么?
老人积极要来割麦子,就是想看看这荒原上到底有没有能够种的庄稼。
可现在看着,显然是不行的。
季星燃坐在马车的椽子上,默默地啃着木薯,想着自己包里的种苗礼包。
种苗礼包一份通常是十种种子,跟五种树苗。
种子的分量差不多能够种植一亩地,树苗每种都是十株。
她现在攒了三份种苗礼包了,倒是不怎么愁种子的事儿。
但是,这土地不行啊!
不管是林子,还是木薯地,还是这片野生麦子地,都是在水源附近。
其他地方,整个荒原上都是黄土,跟稀稀拉拉的野草。
连野草都是那种特别愁人的品种——虽然也是植物,但是绝对是跟庄稼打架抢养分还要赢的品种。
地不适合种庄稼。
就算是开春也不适合。
这才是季星燃最担心的地方。
除非下雪。
荆石道干冷干冷的,北风能把人吹死,远处的山脉顶端也能够看到积雪。
可是今年这都十一月底了,还没下雪。
下雪冷,说不定还会冻死人。
可是不下雪的话,土地没有水分滋润,明年庄稼根本种不起来。
那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季星燃还是希望能下雪的。
下雪了,能种地,才能有活路。
不然,没有蔬菜水果补充维生素,光败血症都能干到一片。
以前只听说游轮上的海员因为长期吃不到蔬菜水果,所以很容易得败血症。
现在葫芦山谷里的人,已经有快一个月,除了干巴的野果子之外,没有吃到其他任何蔬果了。
季星燃在等雪。
……
麦子割了有七八天。
倒不是因为麦子多,而是因为麦子太零散了。
野生的就是这样,风吹到哪里就长到哪里。
稀稀拉拉的,跟野草夹杂在一起。
本来季昌明说割个四五天就差不多了,但是老人心疼粮食,也饿怕了,为了家人孩子,总是想多弄点儿粮食。
所以才由季大季二带着,割了八天才回来。
回来之后还得挑。
这活儿就找了孩子们,还有那些体弱不能出去的人来做。
季星燃也跟着做了一阵子,倒不是为了刷技能,而是为了增长自己的见识、多学一些东西。
兴许现在见识过的东西不一定马上能用上,但是,只要在脑子里存在过的东西,将来总有一天会有它的用处的。
她知道怎么挑麦子,知道怎么辨别瘪壳,脱麦粒,打谷壳之后,或许能在别的地方有所启发也不一定呢。
季昌明跟沈慧心都很赞同季星燃多尝试的想法。
只要人活着,就总得保持这种“一定要学点儿”什么的能力。
日子就这么沉稳地往前行进着。
十一月末的最后一个晚上,季星燃迷迷糊糊地睡着,半夜零点例行起来看日历和天气。
今日日历上显示着:今日大雪,气温零下,请注意防寒保暖。
大雪,它来了!
第79章 季杨氏找上了门
季星燃叫醒季昌明:“爹,今天要下大雪了。”
季昌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抹眼角,有些紧张地问道:“有多大?不会是像上次寒潮那样的吧?”
季星燃摇头:“不会,气温就降低了七八度,从零上几度到零下几度。”
死不了人。
上回的寒潮真的是太可怕了,瞬间速冻,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这回下雪就是正常下雪。
季昌明就起来披衣服:“那行,我去跟值夜的人说说,让他们多盯着点儿。”
流放路上建立起来的值夜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小葫芦山谷这边两头都有人值夜,两个人一轮班。
大多是青壮年跟觉少的老人,互相换着来,值班的人少睡一个时辰也就行了。
大葫芦山谷那边原本乱糟糟的,但是自从有一回有人半夜起来解手,看到一对绿莹莹的眼珠子之后,也七凑八凑地开始了轮班值夜。
这山谷,开始隐隐有点儿庄子上的感觉了。
除了没房子。
小葫芦山谷这边还好,季昌明他们这四十多个人,都能住进山洞。
挤是挤了点儿,好歹用石头跟草帘挡一挡,不用吹北风。
但是大葫芦山谷那边除了少数人能住山洞,大多数人都是搭的草棚。
季星燃也不知道这大雪会有多大,草棚撑不撑得住。
……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季星燃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懵的:“哈欠——怎么天亮得这么早?”
话一说完,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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