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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那两指长,半指宽,银光莹莹的寒刃,朝着鸣茶肩膀上比划;“我明白了,宗公子抓的左臂,先砍。你披了男子衣服,打个折扣,便算在右臂的账上。正好左右对称。看你娇滴滴的,一定不会舞刀弄剑。来,把手递给我,我替你下手。”
鸣茶望着她那把威风凛凛的小刀,一闭眼,哆嗦着把左手递过去。
感到有只热乎乎的手使劲抓住自己,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在肩膀下来回比划,似是在找最合适的位置,心口一颤,终于放声大哭:“不要,我不要啊!”
恒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恒娘,这位小娘子是谁?你们干嘛又哭又笑的?”
恒娘掉头,阿蒙正摘了帷帽,递给一旁候着的侍女,一边登上台阶,往里行来。
身后跟着宗越和一脸既高兴又别扭的余助。
恒娘忙下了暖阁,迎上去,与宗越二人见了礼,悄声问阿蒙:“你怎么了?”
阿蒙白瓷般的脸上有道细细的血印子,看着触目惊心。
“无事,指甲划的。”阿蒙口气轻松,压低声音对恒娘说道:“我待会儿有事跟你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好,先听哪个。”
第67章 好消息,坏消息
“啊——啊——”
高亢凄厉的叫声从画堂持续传出, 直冲云霄。水池子边栖着一窝灰鹡鸰,被这叫声惊扰,扑棱棱飞起来, 绕着楹外斋啾啾啾叫。
画堂里, 众人望着暖阁里缩成一团,以手掩面的鸣茶,惊得目瞪口呆。阿蒙与恒娘举手捂住耳朵。
“男……男子……怎么能让男子进来?你们不知道「内外各处,男女异群」的道理吗?太荒唐了!”
鸣茶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面去, 一手举袖捂脸,一手如赶苍蝇一般胡乱飞舞,不停尖叫:“叫他们出去,出去。”
阿蒙沉了脸, 取过一把碧玉如意,当的一声, 敲在一边挂着的云纹玉磬上。
玉石声清脆裂耳, 鸣茶顿住叫声。
“这是我的地方, 我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你要是觉得不能见人, 就去后屋里躲着。”阿蒙扔了如意, 回头对恒娘蹙眉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恒娘简单说了经过,宗越轻咳一声,含着歉意:“是我考虑不周, 让她们来了你这里。”
阿蒙瞪了他一眼, 问道:“常山长呢?你不是去找了他吗?怎么他家还没来接人?”
“常山长今日不在馆中。我留了口信, 说是楹外斋请了她家小娘子来做客, 让她家人回来,便遣人相接。”
客馆也有鸣皋书院的其他学子在, 但宗越本着尽量不惊动人的原则,没有与别人提起。
阿蒙回头看看余助,好奇道:“你呢?你来做什么?”
她对服膺斋那晚献殷勤的两个活宝颇有印象,还记得这是请她喝剑南蒙顶的蜀中学子。
恒娘也好奇,望着这个突然扭捏起来的少年,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余公子,你是来见阿蒙的?”
鸣茶正掩着脸,贴着墙,梭下暖阁,一路摸索着朝「后屋」走去。
忽然听到这句「余公子」,耳朵里如撞响一人高的巨钟,嗡嗡不绝。自己都没注意到,悄悄低下了袖子,朝外张望,哪位是余公子。
高高大大的那人似乎是救人的男子,听声气是那日台上的太甲,她们又叫他宗公子,那就不是他了。
只能是旁边那个稍矮一些,更年轻一些的男子。
鸣茶偷眼瞧着,那位余公子面如傅粉,目若辰星,身形适中,眉眼带笑,果然是很出色的人物。父亲许他「麒麟儿」,还算公允。
余助跟阿蒙解释,他听说鸣茶失足落水,特意跟着远陌来探望问候,顺便拜会此间主人。宗越听着,很有些想叹气。
余助那日被祭酒召见,回来气呼呼的,找了他大倒苦水:“我连她面都没有见着,就要娶她为妻。早知如此,我剁了自己这双手,也不去管这闲事。”
又指责宗越,“远陌你太也不讲义气,那日也不说阻我一阻。你当时笑得那副鬼样,分明是早已料到这一幕。难怪你就站在一边,却不肯伸手。”
是他想岔了,本来想着鸣茶既然都不惜一死了,不如让余助过来,两人当面说清楚。结果可好,鸣茶肯寻死,却不肯见外男,余助更是一心在意阿蒙。
这情势,便连他都不禁苦笑,暗叹一声:造化弄人。
阿蒙见鸣茶立在那里,一双眼偷偷从袖子后露出来张望,似乎不打算再去后室躲着了。叫人拿了顶厚实的重纱帷帽给她。
鸣茶戴好,把自己严严实实遮住,手脚都不外露。总算能够比较安心地待在屋子里,不再慌张失措。
宗越和海月在旁站着相陪,鸣茶与余助隔了一米远的距离,彼此见礼,开始斯斯文文地说话。
阿蒙不耐烦听,拉了恒娘,自去画堂另一头,两人在琴案边坐下。
没等阿蒙开口说那两件事,恒娘先指了指她脸上:“指甲划的?嗯?宗公子肯信你?”
阿蒙笑了下,淡淡道:“他不信,不过他不会问。因为他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问了我也不会说。”
恒娘点点头,凑近仔细看了看,伤口平滑锋利,像是什么尖利物品刮的。好在口子很浅,已经凝了细细的血珠子,过两日应该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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