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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仙子听了这话,睁开眼睛,四处浏览,口中哼了一声:“原来这里就是楹外斋。此间主人不是个贵女么?”看向恒娘,眼中不屑怀疑。
恒娘懒得理她,回头应付蒲月:“你不是忙着周旋曾掌柜?今日竟然有空?”
“曾掌柜今日约了几家京城有头面的绸布商吃饭,请了歌姬,我不方便作陪。”蒲月说起曾泰,十分得意。
又低声问她:“我听曾掌柜说,他曾向你提过亲。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人家可还等你回复呢。”
恒娘瞥她一眼,淡淡道:“如你所愿。对曾掌柜的好意,我十分感谢,却万万不能接受。”
蒲月眼中一亮,笑得真心实意:“好,我一定替你转达。”这才回头,与顾瑀、余助见过礼,走去锦榻边,与金仙子窃窃私语。
也不知金仙子说了什么,蒲月原本欢喜的脸色渐渐沉下去,到后来,竟是连连摇头。
金仙子恼怒起来,声音不由自主拔高:“你答应过我的,岂能反悔?”
蒲月脸色一板,也沉下声音:“金仙子,你搞清楚。《泮池新事》登载故事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招惹官府,自寻死路。”
金仙子气得嘴唇哆嗦,忽地啊一声,整个人弯下去,弓成一只大虾模样,颤抖不休。
顾瑀吓了一跳,连忙抢上一步,问道:“你,你怎么样了?”此时心中也难免有些后悔,不该去接这烫手的山芋。
毕竟,他跟金仙子不过就是一夜夫妻。虽说那是金仙子初夜,不过他也是付了重金,公平买卖,钱货两讫。
然而见到金仙子倒在竹林里,气息奄奄的模样,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想来想去,只好怪余助眼神太好,瞪了余助一眼,搞得余助莫名其妙。
金仙子一把攫住顾瑀的手,抬起头来,眼睛里放着疯狂混乱的光,“顾少爷,你是好人,你来评评理。虽然娼门下贱,可我的姐妹们,也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鸡鸭猪狗,对不对?”
顾瑀一愣,被她神情震慑,呆呆点头:“自然是人。”
肚子里嘀咕:照传奇小说里的说法,就算不是人,那也是狐妖精魅,专吸男子精气。
怎可能是鸡鸭猪狗?总不能是狗精猪妖吧?被自己这想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住。
得了他这句话,金仙子像是溺水之人骤得浮木,紧紧抓住顾瑀,声音嘶哑:“若是有那起丧尽天良的人,把我这些姐妹当做牲畜一样玩弄,顾少爷,你说,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更下贱,更可耻?”
“你在说什么?”顾瑀糊涂了。
恒娘上前一步,追问:“金仙子,你说的,是什么人?”
月娘扯了她一把,小声提醒:“别多管闲事,不是你惹得起的。”
恒娘看看她,又看看金仙子,有些明白:“你答应了金仙子,替她报道这件事,如今又反悔?”
蒲月给她这声质问噎住,气得一跺脚,悻悻道:“好心没好报。”
金仙子已经听到她二人的对话,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凌厉:“蒲月娘,你答应过的,只要我能探听出他们作恶的细节,你就会报道出来,让他们声名扫地。我相信你,才甘冒奇险,接下这趟差事。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打探他们的秘密,我,我。”一字字颤抖,“我糟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大的苦楚。”
蒲月冷笑一声:“你少来。我跟你们打交道的时间多了去,你这套口儿甜似刀,如簧声声巧,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少在我面前卖弄。
他们那起人,手头大方得很,绝不会计较银钱,你那假母多半乐得屁颠屁颠的,恨不得亲自上阵逢迎,还能容得你挑三拣四地推拒?你怕不是忘了「猫儿跳」的厉害。”
海月听得好奇,问道:“什么叫「猫儿跳」?”
宫中妃嫔甚多,深宫中无聊,多有养猫养狗的,聊做陪伴。
就她所见,猫儿温顺,狗儿欢腾,都是极可人的爱物儿,有什么厉害的?
金仙子听了「猫儿跳」三个字,却吓得浑身一激灵,指甲深深嵌入顾瑀手掌。痛得顾少爷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蒲月掉头与海月解释:“「猫儿跳」是她们行院里头惩罚不听话的女子所用的阴私门道,你是好人家女儿,自然不知。她们逮了猫,塞进女子下袴,头尾扎紧。拿根细条,专抽打那猫,赶得那猫儿连声惨叫。”
海月茫然:惩罚人,为什么要打猫?
恒娘却呀了一声,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白了。余助是男子,一时也没想明白,直到恒娘颤抖着声音问道:“那猫,那猫挨了打,必定发狠,伸出爪子拼命抓挠,岂非,岂非……”
余助这才明白过来,虽是十六岁胆大包天的少年,也不禁惊得心头乱跳。
下意识退后半步,整个下半身似乎都有些毛毛地刺痛感。若非要做个男子汉的信念支撑着他,只怕这会儿已经落荒而逃。
蒲月倒是神色自若,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受完此刑,那下身必然也看不得了,血肉模糊。”
看看金仙子浑身不自禁地发抖,上下牙相碰,格格作响,淡淡道:“行院之中,各种五花八门折磨人的道道多得很,且是专为折磨女子,叫人生也不得,死也不能,最终才能乖乖地替她那老鸨接客。猫儿跳也不过是其中寻常的一种,并不算顶顶邪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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