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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后果会如何都已经考虑到了,拿捏着不在意的口吻,显见不是个完全遵规矩的人。
流悟再要劝,声音就少了底气,只是老调重弹那一套:“既没有魔族参与,我们修仙者还是尽量不要掺和进凡人事务中去,避免沾染上因果吧。”
沾上凡人因果,确实可能于修行有所妨碍,但是... ...
“因果的确会成为修行路上的障碍,可上师心中对失踪者愧疚难当,难道就不会妨碍你心境进益了吗?总归我如今是到了,必是要管事了,上师既拦不住我,便不如顺我的意只当没看到吧。”
流悟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双手合十露出个清浅笑容。
“唐道友说得在理,虽说天道启示我闭目禅,应当是教我对凡人种种视若无睹,可天道既又遣心性坚定的唐道友来,说不定也正是要我帮助你在城中调查,化解心中之愧。”
话方一出口,他便似有所悟,身上一般凡人看不见的佛光都更盛了些。
他向唐锦谢道:“多亏了道友,我心思与想法不再悖逆相行,大约又迈过突破的一道坎,金丹中期不远矣。”
唐锦扬眉不置可否地牵动个笑容,并不居功。
佛修的修炼进益方式实在玄乎,她不过信口胡诌了两句,竟也能让他悟出道理看到前进的路。
她自己总归是不觉得自己到来和什么天道有关联的,之所以来是为了救叶初,多管闲事也只是她心性使然罢了。
在城中又稍转了转,借着流悟僧人的名望从官府借到了相关失踪案的全部卷宗,她就又跟随僧人一道回到了位居山腰的佛庵。
庵中已经替她安排下了个清净的小房间。
因为她到底属于女流,流悟担忧寺内其他人因为不知道她而不小心冲撞她,就又在日光完全熄尽前,领着她大致与寺内人都见了个面。
五六个小沙弥都生得白净,光着脑袋看着连模样都差不多,唐锦甚至都没判断出来今早给自己开门的到底是他们中哪一个。
又陆续与伙房当值以及粗使的洒扫僧打过照面后,流悟领着她往佛堂走去。
一壁走着,他一壁细细叮嘱她道:“净闻师傅虽然由于没有修仙资质没能踏上仙途,但是他一心向佛,在五十余年间足足雕琢出二十七座佛像,还请唐道友对他表现些尊重。”
唐锦原本就不会对凡人怀轻视之心,应声随着流悟错落脚步步入烛火熠熠的佛堂内。
墙壁上投着被门风吹得晃动的烛影,老僧敲打在木雕上的锥子未停,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瞳转向进门的两人,声音迟缓一步跟上:“流悟上师,这位是?”
“是自谕天宗来的道友。”怕他耳背听不清,流悟特意扬声向他道:“她听闻了咱们宛和城的传闻,有意追查失踪案,我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哦。”老僧的思维都像是生了锈的锁,转入钥匙都无法一时半会儿转开,应声后停顿会儿才道:“是好事,拜托你们了。”
他重新低下头去雕琢木制佛像,流悟与唐锦便也没再打扰他,离开他的佛堂,留他与经久不停的笃笃声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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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可以独处的空间后,唐锦略翻了翻得自官府的卷宗。
确如流悟所说,最初的一桩案子可以追溯到十四年前,卷宗的纸张都已经破损泛黄,边角粗糙得起了毛。
失踪的是位帮家中看豆腐摊的十六岁小姑娘。
官府最开始因为她的情郎离开宛和城出外谋事,所以在城中遍寻她不见她的情况下,认定她是追随情郎逃走了,甚至都不想以失踪案留档卷宗。
但她的父母并不认可自家乖巧又乐观的姑娘会不辞而别,所以即便家境贫寒也再三求着当时的府官留下失踪档案,为找回她留下一线希望。
可惜十四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线索不说,女孩们的失踪也没有结束。
纤长的手指将案卷翻至最后一页,看着没了后文的空白失了会儿神,摁在纸张上的丹蔻指尖不小心在纸面上留下个小小的月牙指印。
合上距今最久远的卷宗,她又粗略翻了四份。
与第一份的情况大致相同,都是出生在宛和城年岁在十五到二十岁,还没有出嫁的小姑娘。
她们家境基本都是在清贫线上下,所以偶尔需要出外为家庭帮工做些活计。
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失踪的时间跨度有隔一年的,也有隔三年的,十四年中一共只发生六起,几乎找不到什么关联,都是毫无痕迹的消失。
如果不是最后一位小姐出身公族,她家人具备的能量不小,闹腾起来逼着官府追查,怕是前面五位的失踪落在市井流言中仍然是弃家不顾,与情郎私奔的丑闻。
然而虽然私奔的流言得以洗清,也改变不了她们生命的最后痕迹可能就是这纸面上短短四个字的“下落不明”判定。
最后一份因为府官的认真对待,较之其他五份只薄薄三四页就很有些不同了。
公族小姐的仆役护卫皆有仔细供词,言她是平安进入宛平城,为了自由闲逛趁着他们不注意溜走的。
而对她本人的生平记述更是详尽。
这是位年方二八,稍显骄纵傲慢的小姐。
但是她的心肠不算太坏,没有结仇到会害她性命的仇家。
因生来富贵,她的父母忧她安全,所以早请了教习授她些粗浅武艺,甚而购了张由修仙者仿照御风术绘制的轻身术符箓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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