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东初没有多说，抱着她走向卧室，将她安放在床上。
    他转身正要离开，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叶东初停顿几秒，挣脱了她的手。
    她再次抓住他，仰头看向他：“东初哥，别走……”
    他忽然笑了。
    他俯身贴近她：“你知不知道，三番五次留下一个男人在卧室，是什么后果？”
    孟西眉呼吸一窒。
    前世她没有和叶东初在一起，两人的关系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却也一直保持着距离。
    她居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会擦枪走火的。
    一道银白的月光正好从窗外透进来，横亘在两人中间。
    孟西眉望着他，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他又轻笑一下，直起身。
    “不要太相信我。”
    卧室没有开灯，他的面容隐在黑暗中，脸色叫人看不真切。
    他声音淡淡：“我不是什么好人。”
    她当然知道叶东初不是好人。
    商业公司的竞争就是血腥丛林的厮杀场，弱肉强食，如果他不够强，竞争对手就会连皮带骨把他吞得渣都不剩。
    没来由的，她就是笃定他不会伤害她。
    以他的能力，他想伤害她，有一千种办法。
    可他没有。
    他不是好人又怎么样？
    她死了一回，连人都不是。
    孟西眉的脑子半是清醒，半是混沌。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去拽他。他一时不防，单手撑在她颈边，半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她揽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生涩地吻上他。叶东初被动地任她亲了一会儿，没有动作。
    孟西眉停下了这个吻。
    她睁开眼睛，正好撞见他黑眸一片深沉，压抑着隐而不发的星火。
    “我喜欢你。”
    她说：“你不是好人也没关系。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你。”
    他哑着嗓子：“哪怕我是个绝世混蛋？”
    孟西眉轻声道：“你要是绝世混蛋，我就和你一起做个混蛋。”
    ……
    明月皎皎。
    叶家，叶东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从前并不喜欢孟西眉这样冷淡的性格，他只觉得无趣至极。
    谁知这种淡漠的疏离感，在舞台上呈现出来，却迷人不已，光芒万丈。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孟西眉在舞台上的模样，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有一股焦灼在燃烧。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像是一根刺，刺得不深，却又无法拔除，反而越陷越深。
    像是爱，又不是爱；被她吸引，又不仅仅被她吸引。
    这样的焦灼持续了两天，让他面对孟安安的时候都有几分心不在焉。好在孟安安心思单纯，并没有发现他的游离。
    他睡不着，干脆拿起手机，又一遍打开了孟西眉表演的那段视频，然后他看到了惊人的评论——
    这首歌，竟然是她抄袭的！
    叶东阳仿佛顿悟一般，突然就得到了释怀。
    难怪。
    难怪孟西眉以前这么无趣，现在突然变得有了光芒。原来都是她偷来的。
    他给自己的心有不甘找足了借口，终于丢下手机，心安理得地进入睡梦里。
    ……
    网线的另一头，电脑屏幕的蓝光幽幽映照在胡思雅脸上。
    她的面前放了一份外卖，已经彻底凉掉，然而只吃了一半。
    她浑身的细胞都充斥着兴奋，根本感觉不到饥饿，
    她从未收到过这么多的关心、赞扬、吹捧以及同情。巨大的曝光量让她的评论和转发迅速都破了两万，并且还在朝着三万四万的数量激增。
    她飘飘然地看着数据的增长，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光环，仿佛踏上云端时，一个电话将她惊醒。
    是她找的营销公司。
    她通过营销公司砸了点钱，这才买动了几个营销号带起来最初的热度。
    她带着笑意接起电话。
    然后，她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有人替孟西眉拿出了更早创作的证据。”
    胡思雅瞬间大喊：“不可能！”
    电话那头语速很快：“是视频证据，有孟西眉本人出镜弹奏。发布证据的账号叫四目，我发链接给你，你自己看看，想要后续怎么处理。”
    “好。”
    胡思雅挂掉电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颤音。
    她咬着牙点开了链接，一点开就听到一段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旋律。
    胡思雅眼前一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明明看着孟西眉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写完的歌！
    她强撑着看完了整个视频，每一秒都像往她脸上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退出链接，不小心点进了博主的主页。
    主页上明晃晃地挂着一张照片，是一名少年和孟西眉的合照。
    然后，她认出了那张脸。
    ——这个少年，是来找过孟西眉的那个穿校服的男孩！
    第024章 难眠
    市一中, a栋男生宿舍已经全都熄了灯，整栋楼通体漆黑一片。
    然而每个宿舍内，却都潜藏着一片盈盈蓝光。
    被窝里, 宿舍里所有人都在握着手机疯狂地打字。手机上的界面是微博和各大论坛，大号小号轮番上阵，和各路网友水军撕红了眼。
    因为害怕引来宿管，哪怕就在同一个寝室，所有人也不敢说话, 都在用手机交流。
    “快快, 微博这个营销号下面都是水军，撕他！举报他！”
    “这条微博有个喷子说话颠三倒四, 前言不搭后语，我顺着他的关注找到了一串喷子, 怀疑是水军工作室，你们截图一下……”
    “兄弟们, 我说服了一个路人！他现在自愿和我们一起了！”
    “我联系上了刚成立的孟西眉歌迷群, 里面有百来个人, 愿意和我们一起……”
    少年们一起激动地冲击着这场无声的战役，热血沸腾。
    洛枫睡在一群少年当中, 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战争。他群中担当着分配和控制全局的作用，是所有人的领头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 对面的胡思雅请了专门的水军公司。
    散兵游勇，根本无法在水军面前获胜。
    好在洛枫前世就认识一些在网络上影响力很大的朋友，他们有人后来开了公关公司，有人后来成了呼风唤雨的自媒体达人。现在, 这些人要么是无名小卒, 要么刚刚崭露头角——
    换而言之, 价钱不贵。
    洛枫看着屏幕，露出冷笑。
    胡思雅，这一次，你绝对别想翻身。
    ……
    胡思雅呆滞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那个叫“四目”的博主发了澄清视频之后，舆论的方向突然就起了变化。就连她雇佣的水军也呈现出一股颓势，甚至到了凌晨两点，她雇佣的水军都下班了，对面还在顽强地反扑！
    营销公司打电话给她：“他发的视频只有一小段，证据不够硬，还有机会搅混水。你要加钱吗？”
    “加钱？”
    胡思雅一愣。
    她的资金已经见了底，之前那一波，就砸进去不少钱。
    “当然要加钱，你看看时间，凌晨两点了！而且形式已经不是我们压着打了，不能用机器刷。你想被人一眼就看出你买了水军吗？”
    胡思雅咬了咬唇：“我想想。”
    “哦……”对方意味深长，“那你可要想清楚。”